第二天,天剛蒙蒙亮。
陳晨便悄無聲息地離開了那處安全屋。
他換上了一身更不起眼的粗布麻衣,臉上用藥水畫了幾道疤痕,再配上那頂寬大的鬥笠,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個常年在黑霧山脈裡討生活的落魄傭兵。
他施展著《斂息術》,將自己的修為,再次壓製到了淬體境,而且是那種氣息虛浮,仿佛受了內傷的淬體境。
走在街道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正如王管事所說,整個天風城的氣氛,都變得不一樣了。
街道上,明顯多了許多眼神銳利,氣息彪悍的武者。
他們三五成群,看似在閒逛,但目光,卻不停地在過往的行人身上掃視,尤其是一些戴著鬥笠,或者形跡可疑的人。
陳晨知道,這些人,都是梁家的眼線。
梁家,真的急了。
除了梁家的人,陳晨還敏銳地感覺到,在城市的某些陰暗角落裡,隱藏著一股若有若無的、冰冷的殺機。
那股殺機,一直鎖定著他。
血煞樓的殺手!
他就像一條潛伏在水下的毒蛇,耐心地等待著獵物露出破綻的那一刻。
“真是有趣。”
陳晨心中冷笑。
他就像一個行走在刀尖上的舞者,四周布滿了敵人,稍有不慎,就是萬劫不複的下場。
但他,卻偏偏享受這種刺激的感覺。
他沒有去城西的土地廟。
現在去那裡,太早了,隻會暴露自己。
他與林月如的約定,是三日後,也就是今天,動手。
但他還需要,與林月如進行最後一次的確認。
確認計劃的細節,確認對方的決心。
他來到城東,那片他曾經與林月如初次“接觸”的翠微湖畔。
清晨的翠微湖,依舊籠罩著一層薄霧,美如仙境。
但今天,湖邊,卻不見那道白色的身影。
陳晨並不意外。
發生這麼大的事,林月如作為林家大小姐,不可能還像以前那樣,有閒情逸致來這裡采集晨露。
他找了一處隱蔽的樹林,沒有現身。
而是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隻小巧的紙鶴。
這是他在影樓買情報時,順手買的小玩意。
傳音紙鶴。
一種低階符籙,可以將一段神念,或者一句話,附著在上麵,然後,它會自動飛向指定的目標。
雖然很容易被攔截,但在這種不方便見麵的情況下,用來傳遞一些簡單的信息,再合適不過。
陳晨將一道神念,烙印在紙鶴之中。
“今夜子時,城西,亂葬崗。王騰與血煞樓交易,人贓並獲之時,就是你我動手之機。我負責引出所有人,你負責攔住追殺我的那個殺手。事成之後,王騰的命,歸我。他的儲物袋,歸你。此為,最後確認。”
做完這一切,他將紙鶴,朝著城東那座名為“聽雪小築”的彆院方向,輕輕一拋。
紙鶴化作一道白光,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晨霧之中。
陳晨沒有停留,轉身離去。
他知道,魚餌,已經全部撒下。
接下來,就看今晚,能釣上多少條大魚了。
……
聽雪小築。
彆院內,梅香陣陣。
林月如一襲白衣,靜靜地站在一株盛開的寒梅之下,神色清冷。
她的麵前,站著一名神情恭敬的林家暗衛。
“小姐,家主已經下令,封鎖了全城。所有暗衛,都在尋找那個贏走青雲令的灰衣人。但是……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任何線索。那個人,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知道了。”林月如的聲音,聽不出喜怒,“繼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