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你們敢!”
王天德的聲音,已經不再是嘶吼,而是一種混合了恐懼、憤怒和絕望的哀嚎。
他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個正一步一步走向王浩的血色身影,眼眶,幾乎要撕裂開來!
他想衝過去,他想擋在自己的兒子麵前!
哪怕是用自己這副殘破的身軀,去替兒子擋下那致命的一劍!
但是,他做不到。
林月如那清冷的劍幕,就像一道無法逾越的天塹,將他死死地困在原地。
那如同月光般冰冷的劍氣,雖然並不致命,但每一道都精準地刺向他體內混亂法力運轉的節點,讓他每動一下,識海中那撕裂般的劇痛,就加劇一分。
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那個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魔神,拖著殘破的身軀,走到了他最心愛的兒子麵前。
“浩兒……浩兒快跑啊!”
王天德瘋了一樣地咆哮著,聲音淒厲,聞者傷心。
然而,那個雙目無神,還在對著空氣拳打腳踢的王浩,根本聽不到他的呼喚。
他的神魂,早已在《九曲迷魂陣》中被徹底摧毀,變成了一個隻剩下本能的白癡。
他甚至不知道,死亡,已經降臨。
陳晨走到了王浩的麵前。
他低著頭,俯視著這個曾經高高在上,視自己為螻蟻的內門天才。
他記得,在知客殿前,王浩那副倨傲、怨毒的嘴臉。
他記得,在物資處,趙虎那幫人囂張的挑釁。
他記得,任務堂裡,張衡那不懷好意的刁難。
他記得,黑風山中,李默和張揚那自以為是的獵殺。
所有的一切,都源自於王家,源自於眼前這個瘋子,和他背後那個正在絕望嘶吼的老狗!
新仇,舊恨。
在這一刻,湧上心頭。
陳晨的臉上,那張被鮮血和汙泥覆蓋的臉上,露出了一個無比猙獰的笑容。
他緩緩地,舉起了手中的墨影劍。
那柄渴望飲血的凶劍,在感受到了主人那滔天的殺意後,發出了興奮的嗡鳴,劍身之上,一道道妖異的血光,流轉不休。
“不——!!”
王天德的嘶吼,變成了泣血的哀求。
“小兄弟!葉辰!求求你!放過浩兒!他已經是個廢人了!他已經是個白癡了啊!你殺了他,又有什麼用?!”
“我錯了!是我錯了!我不該追殺你!我給你磕頭!我給你當牛做馬!求你饒他一命!求求你了!”
堂堂金丹後期的執法堂大長老,在這一刻,放下了所有的尊嚴,像一條狗一樣,跪在地上,朝著陳晨的方向,瘋狂地磕頭。
“砰!”
“砰!”
“砰!”
他每磕一個頭,峽穀的地麵,都為之震顫。
額頭,很快就變得血肉模糊。
林月如看著這一幕,那雙清冷的眸子中,閃過一絲不忍。
但,也僅僅是一絲而已。
她握著劍的手,沒有絲毫的鬆動。
她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
今天,不是王天德死,就是他們亡!
陳晨的動作,沒有絲毫的停頓。
他聽到了王天德的哀求,也看到了他那卑微的醜態。
但他的心,卻如萬載玄冰,沒有一絲一毫的動搖。
饒他一命?
當初在青陽城外,王家派人屠戮他陳家滿門的時候,可曾想過,饒他父母一命?
當王天德對他動用私刑,一路追殺到這裡的時候,可曾想過,饒他一命?
現在,大勢已去,就想用幾句廉價的求饒,來換取活命的機會?
可笑!
“噗嗤!”
一道冰冷的血光,在寂靜的峽穀中,一閃而逝。
墨影劍,那柄為殺戮而生的凶劍,帶著陳晨所有的仇恨與殺意,乾淨利落地,劃過了王浩的脖頸。
一顆大好的人頭,衝天而起。
鮮血,如同噴泉,濺了陳晨一身,讓他看起來,更加像一個從血池中走出的修羅。
王浩那顆飛在半空中的頭顱,臉上那瘋瘋癲癲的表情,似乎在這一刻,凝固了。
他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睛裡,仿佛,恢複了一絲極其短暫的清明。
他看到了那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父親。
也看到了那個渾身浴血,手持黑劍,冷冷地看著自己的……魔鬼。
他似乎想起了什麼,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麼。
但,一切都晚了。
他的意識,徹底陷入了永恒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