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字擂台陳長生一拳清場的餘波尚未平息,全場大部分的目光,已不由自主地被另一座擂台吸引——戊字台。
與丙字台那雷霆萬鈞、霸道絕倫的清掃方式截然不同,戊字台上的景象,堪稱詭異,甚至帶著幾分祥和。
擂台之上,空明小和尚依舊穿著他那身洗得發白的灰色僧衣,臉上掛著那仿佛萬年不變的、人畜無害的溫和笑容。
他既未擺出任何防禦姿態,也未凝聚半分靈力,就那麼隨意地盤膝坐在擂台的正中央,雙手合十,眼簾低垂,如同老僧入定。
而他的周圍,此刻正圍著不下三十名弟子!
這些弟子來自不同大州和種族,氣息駁雜,眼神凶狠,顯然在最初的混亂後,迅速達成了某種默契——先聯手清除這個看起來最弱、卻又是陳長生好友的小和尚!
“一起上!先把這禿驢清出去!”
“裝神弄鬼!吃我一刀!”
“看我的毒砂!”
怒吼聲中,刀光、劍影、毒霧、冰錐、火球……各式各樣的攻擊,如同狂風暴雨般,朝著中央那渺小的身影傾瀉而去!那聲勢,比起方才圍攻陳長生時,竟也毫不遜色!
台下觀戰的人群心都揪緊了。空明小和尚雖然神秘,但如此不設防地被這麼多攻擊正麵命中,恐怕……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一幕,讓所有人終生難忘。
就在那些攻擊即將觸及空明身體的前一刹那,他周身忽然蕩漾開一層柔和而純淨的金色佛光。
那佛光並不熾烈,也不具備攻擊性,如同春日暖陽,溫潤地擴散開來。
佛光所及之處,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那淩厲的刀光劍影,仿佛劈入了無形的泥沼,速度驟減,鋒芒儘失,最終在距離空明身體尚有三尺之處,便如同冰雪消融般,悄然散去。
那五彩斑斕的毒霧,觸及佛光,竟發出“滋滋”的輕響,其中的陰毒戾氣被迅速淨化,化作縷縷青煙消散,隻剩下最本源的木屬靈氣,反而讓擂台上的空氣清新了幾分。
那呼嘯的冰錐與火球,在佛光中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狂暴,變得溫順異常,冰錐融化滴水,火球熄滅成煙。
所有的攻擊,所有的惡意,在接觸到那看似薄弱的金色佛光時,都如同百川歸海,被無聲無息地化解、包容、淨化了。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沒有靈力碰撞的轟鳴。
隻有一片詭異的寂靜,以及那依舊盤坐中央,連衣角都未曾拂動的空明小和尚。
“這……這怎麼可能?!”
一名手持鬼頭大刀,來自北原州的彪悍弟子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那足以開碑裂石的全力一刀,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我的五毒砂……被淨化了?”
一名來自落霞州,擅長用毒的女弟子臉色煞白,感受著自己與毒砂失去聯係,喃喃自語。
圍攻的三十餘人,全都僵在了原地,攻擊也不是,後退也不是,臉上寫滿了茫然與驚駭。
就在這時,空明緩緩抬起了眼簾。他的目光清澈如同山澗清泉,帶著悲憫與平和,緩緩掃過周圍每一個麵露凶相的弟子。
他沒有說話,而是輕輕開口,誦念起佛經。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如同梵鐘輕鳴,帶著一種直抵人心的力量,在偌大的廣場上回蕩。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
起初,眾人還不明所以。但很快,那平和祥瑞的誦經聲,仿佛帶著某種奇異的魔力,鑽入他們的耳中,流入他們的心田。
那名北原州的彪悍弟子,原本滿臉戾氣,此刻眼神卻逐漸變得迷茫,腦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家中老母倚門盼兒歸的畫麵,手中的鬼頭大刀“哐當”一聲掉在地上。
那名落霞州的女弟子,想起了自己為了修煉毒功,戕害的無數生靈,一股巨大的愧疚感湧上心頭,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
一名來自扶風州,以速度見長,正準備再次偷襲的天才,身形猛地頓住,他想起了自己曾經為了一件寶物,背叛了最好的朋友,心臟如同被針紮般刺痛。
一名身材魁梧,來自覆海州,與石破天同鄉的體修,原本鼓蕩的氣血漸漸平複,他想起自己仗著力大欺壓同門的過往,麵紅耳赤地低下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