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景象映入眼簾。
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種更加森嚴、更加專業的氣息。
電梯門外並非走廊,而是一個小小的緩衝廳,廳內燈火通明,光線比電梯內稍亮,同樣是冷色調。
兩名全副武裝、身穿黑色特戰服、手持造型精良型號未知的突擊步槍的士兵,如同兩尊沒有生命的雕塑般,一左一右守衛在電梯門兩側。
他們眼神銳利如鷹隼,透過戰術護目鏡,精準地捕捉著任何一絲異常。
身體微微前傾,保持著一種蓄勢待發的姿態,槍口雖然嚴謹地朝下,但手指都穩穩地貼在扳機護圈上,肌肉緊繃,隨時可以在一瞬間抬起槍口,潑灑出致命的彈雨。
當先走出電梯的裴媛希,再次成為了“通行證”。
兩名士兵緊繃的神情在看到她的一瞬間,明顯鬆弛了下來,眼神中的銳利轉化為了如同之前門口崗哨那樣的恭敬,甚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熟稔。他們對著裴媛希微微點頭示意。
然而,當他們的目光落到緊隨其後走出來的張易身上時,那剛剛鬆弛的神經瞬間再次繃緊!
兩道如同實質般的審視目光立刻聚焦在張易身上,從頭到腳,仔細地、毫不客氣地掃描著,仿佛要將他裡外看個通透。
那是一種經曆過血與火考驗的職業軍人才有的眼神,帶著強大的壓迫感,普通人被這樣盯著,恐怕會瞬間腿腳發軟,冷汗直流。
張易卻坦然承受著這份足以讓常人膽寒的審視。
他臉上依舊保持著古井無波的平靜,體內中華古武術大宗師的境界讓他對自身氣息控製得出神入化,心跳都沒有加快半分。
他甚至對兩位目光如刀的士兵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姿態從容不迫。
他知道,在這種龍潭虎穴般的地方,任何一絲不自然或心虛,都可能引來不必要的、甚至可能是激烈的反應。
他擁有的係統和力量賦予了他底氣,但此刻,低調與配合才是明智之舉。
裴媛希適時地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這位是張易先生,我帶來的客人,已經獲得準入許可。”
聽到裴媛希這簡短的介紹,兩名士兵眼中的審視意味才如同潮水般稍稍減退,但職業本能讓他們並未完全放下警惕。
他們動作標準地側身讓開了通路,讓出前行空間,但依舊用眼角的餘光,死死鎖定著張易的一舉一動,確保他沒有任何具有威脅性的小動作。
從電梯緩衝廳走出,眼前是一條比地上一層稍短,但同樣寬敞明亮的走廊。
這條走廊的風格與地上截然不同,少了幾分那種令人心悸的“死亡陷阱”感,卻多了幾分嚴謹、高效和機密的氣息。
走廊兩側,不再是光滑的牆壁,而是一扇扇緊閉的、厚重的金屬門。
每一扇門看起來都堅固異常,門上沒有任何窗戶,隻有與一樓大門類似的密碼輸入麵板、掌紋或虹膜識彆器,以及一個明顯是高清監控的攝像頭,默默地注視著門口的一切。
裴媛希帶著張易,熟門熟路地沿著走廊向前走去。
高跟鞋敲擊在特殊材質的地麵上,發出清脆而規律的“噠、噠”聲,在這寂靜的空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張易一邊跟著,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四周。
他發現,幾乎每隔一段距離,天花板上就有幾乎與背景融為一體的隱蔽攝像頭在緩緩轉動,覆蓋了所有死角。
走廊裡異常安靜,隻能偶爾聽到從某些厚重的金屬門後傳來的極其微弱的、低沉的機器運行嗡鳴聲。
和遠處其他地方某扇門開啟關閉時那沉重的、帶著金屬摩擦感的“哢嚓”聲,十分神秘。
最終,裴媛希在其中一扇看起來與其他無異的金屬門前停下了腳步。
她抬起手,用指關節在門上不輕不重、極有節奏地敲了三下——“叩,叩叩。”
張易站在她身後,仔細觀察著這扇門。其安保措施果然如他所料,極其嚴密。
門旁的密碼麵板比一樓的看起來還要複雜一些,旁邊並排著掌紋和虹膜兩個識彆區。
上方的監控攝像頭,在他和裴媛希站定後,就微微調整了角度,清晰地捕捉著門口的影像。
沒過幾秒鐘,門口上方的微型揚聲器裡,傳出一個略顯低沉、帶著一絲電子雜音的男聲,聽起來像是中年男人的聲音,語氣很沉穩:“請進。”
伴隨著話音,門內部傳來一陣清晰的機械傳動聲,似乎是好幾道鎖舌同時收回。
緊接著,是“哢嚓”一聲輕響,標誌著門禁係統已經完全解鎖。
裴媛希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握住了門上一個不起眼的橫杆式把手,輕輕一壓,推門而入。
張易深吸一口氣,緊隨其後,邁步走進了這個充滿神秘色彩的房間。
門在身後自動緩緩合攏,再次傳來上鎖的聲音。
房間內的景象展現在張易眼前。這是一個大約七八十平方米的空間,不算特彆寬敞,但布局緊湊,充滿了工作和研究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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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頂是均勻明亮的無影燈,將室內照得如同白晝。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幾張寬大的、拚接在一起的不鏽鋼實驗桌,桌麵上擺放著各種張易叫不出名字的精密儀器。
有的閃爍著五顏六色的指示燈,有的連接著細密的線纜和探頭,有的屏幕上正滾動著複雜的數據流和波形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複雜的味道。
除了儀器,桌麵上還散落著大量的文件資料、寫滿標注的設計圖紙和寫滿複雜公式與推演的草稿紙。
顯得有些淩亂,卻又亂中有序,仿佛每張紙的位置都蘊含著主人的思考路徑。
幾台黑色的、造型硬朗的高性能電腦主機並排放在桌下,散熱風扇發出低沉的嗡鳴,顯示器上顯示複雜的三維結構模型在緩緩旋轉,還有密密麻麻的代碼如同瀑布般飛速滾動。
整個房間,就像一個高速運轉的大腦,充滿了極致專注的腦力勞動氣息。
而在房間最裡麵,靠近另一麵牆的位置,一個中年男人,正背對著門口,彎著腰。
全神貫注地伏在一張堆滿零件和圖紙的工作台上,手裡似乎正拿著一個什麼小巧的部件,借助著高倍放大鏡仔細觀察著,對剛剛進來的兩人似乎毫無察覺。
他的背影給人一種沉穩、專注,甚至有些執拗和忘我的感覺,仿佛整個世界的喧囂都與他無關。
裴媛希將張易引入這間充滿機密氣息的房間後,徑直走向那個仍背對著他們、全神貫注於工作的中年男人。
她腳步輕快,來到他身後,然後做出了一個讓張易瞬間瞠目結舌的舉動。
她竟然伸出纖細的手指,不怎麼客氣地戳了戳中年人的後背,同時用一種帶著嬌嗔、埋怨。
又混合著熟稔親昵的語氣說道,:“喂!老頭!彆擺弄你那些破銅爛鐵了!人我給你帶來了,聽見沒有?”
張易當場就愣住了,眼睛微微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裴媛希的背影。
在他,以及所有魔都外國語大學同學裡的認知裡,裴媛希一直是那個站在香樟樹下、清冷如梅、優雅如蓮、對所有追求者都不假辭色,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冰山女神。
她何曾有過如此……如此,甚至帶著點“小刁蠻”的一麵?
這巨大的反差,讓張易一時間有些恍惚,仿佛看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裴媛希。
這與他認知中的那位學姐,簡直是判若兩人!
那埋頭研究的中年人,被裴媛希這麼一戳一喊,身體微微一僵,似乎這才從忘我的工作狀態中被強行拉扯出來。
他有些不情願地、慢吞吞地放下了手中那個精密的小部件和高倍放大鏡,緩緩直起腰,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脖頸,然後轉過了身。
隨著他的轉身,他的麵容清晰地展現在張易眼前。
看上去約莫五十多歲的年紀,麵容清臒,線條剛毅,眼神明亮而深邃,透著一股知識分子特有的專注和睿智,精神狀態非常好,完全不像這個年紀常見的疲態。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一頭與他實際年齡和精神麵貌極不相符的滿頭銀發!
那白發並非年老的自然衰敗,而是一種仿佛被某種巨大的心力消耗、長期處於高強度腦力勞動下催生出的霜雪之色,根根分明。
在房間明亮的無影燈下閃爍著金屬般的光澤,無聲地訴說著主人所承擔的重壓與付出的心血。
裴媛希似乎完全沒覺得自己的行為和稱呼有什麼不妥,她側過身,麵向張易,表情恢複了平日的恬靜,但眼神中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