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天平常的日子。
十二月的風,終究是帶走了南方城市最後的溫存。橘喵市,這座一向被亞熱帶季風氣候所眷顧的城市,竟也迎來了它十幾年未遇的奇景——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雪花從灰蒙蒙的天空飄落,起初是細碎的冰晶,而後變成了大朵大朵的絨球,輕盈地覆蓋了這座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棕櫚樹的寬大葉片上積了薄薄的一層白,街角的三角梅依舊倔強地開著,卻也被雪染上了幾分清冷的詩意。
14中的校園,在這場突如其來的大雪中,變成了一個銀裝素裹的童話世界。
蕭雨晴今天穿得格外厚實。一件米白色的棉衣將他包裹得像個圓滾滾的糯米團子,下身也換上了少見的深藍色長褲。他的頭發似乎又長了些,已經垂到了胸口,被他自己綁成了兩個鬆軟的雙馬尾,幾縷不聽話的粉色發絲從耳邊垂落,襯得他那張本就白皙的小臉愈發精致。
“哇——”他站在教室的窗邊,鼻子幾乎要貼在冰涼的玻璃上,嘴裡呼出的白氣在窗戶上凝成一小片霧。他看著窗外那片白茫茫的世界,眼睛亮得驚人,“我活了十七年,還從來沒有在橘喵市見過這麼大的雪!”
他唯一一次見到雪,還是幾年前和家人一起去北方城市旅遊的時候。那時的記憶已經有些模糊,隻剩下一種又新奇的感覺。
姬千鶴就坐在他身後的座位上,姿態一如既往的閒散。她那身寬大的灰白拚接校服,此刻成了最好的偽裝。校服裡麵,她塞下了一件厚實的黑色毛衣和一件保暖內衣,卻依舊看不出絲毫臃腫。她看著蕭雨晴那副沒見過世麵的興奮模樣,嘴角不由自主地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吵死了。”她懶洋洋地開口,聲音裡帶著幾分調侃。
蕭雨晴聞言,立刻轉過身,那雙粉色的眼睛裡還著興奮的光芒:“千鶴,你不覺得很神奇嗎?橘喵市居然下雪了!我們可以堆雪人,打雪仗……”
他說著,就已經開始掰著手指頭盤算起等會兒的娛樂項目,完全沒注意到姬千鶴眼底那抹愈發濃鬱的寵溺。
就在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湊了過來。
“小晴!作業還你!”
體育委員孫狗蛋同學,長得五大三粗,性格卻意外地八卦。他將一本練習冊放在蕭雨晴桌上,然後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哎,你們聽說了嗎?最近學校裡有傳言,說是有人看到了幽靈!”
蕭雨晴愣了一下:“幽……幽靈?”
“對啊!”孫狗蛋說得繪聲繪色,仿佛親眼所見,“就上個星期,音樂社的幾個女生晚上在舊音樂樓排練,說是聽到有人在隔壁空教室彈鋼琴!她們壯著膽子過去看,結果你猜怎麼著?教室裡根本沒人!但是鋼琴的蓋子是打開的!而且……而且她們說,好像從窗戶的反光裡,看到了一個白色的影子一閃而過!”
蕭雨晴,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戰士,一個從小接受科學教育、深知世界上沒有鬼的好少年,在聽到孫狗蛋這番添油加醋的描述後……
還是被嚇得不輕。
他的臉色白了白,下意識地朝姬千鶴的方向縮了縮。
姬千鶴看著他那副想裝作不在意、身體卻很誠實的慫樣,心裡覺得好笑。她沒有太當一回事,就當聽了個鬼故事解解悶。她伸出手,輕輕地戳了戳蕭雨晴那因為緊張而微微鼓起的臉頰。
這個傻兔子,就算被嚇到了,也還是這麼可愛。
孫狗蛋見成功地嚇到了蕭雨晴,心滿意足地嘿嘿一笑,又跑去跟彆的同學傳播這個“勁爆”的消息了。
蕭雨晴咽了咽口水,轉過頭,看著姬千旗,小聲說道:千鶴……他……他亂說的吧?
姬千鶴挑了挑眉,慢悠悠地說道:誰知道呢。不過我聽說,那個舊音樂樓,以前好像確實出過事。
蕭雨晴的眼睛瞬間瞪大了:出……出過什麼事?
“好像是很多年前,有個很有天賦的學姐,因為比賽失利,想不開,就在那間鋼琴教室裡……”姬千鶴故意拖長了語調,沒有把話說完。
蕭雨晴的臉更白了。他默默地,又朝姬千鶴的方向挪了挪,幾乎要貼在她身上。
姬千鶴看著他那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終於忍不住笑出聲來。她伸出手,捏了捏他冰涼的耳垂:“騙你的,傻瓜。就是個傳言而已,你也信?”
蕭雨晴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被耍了。他的臉頰“騰”地一下就紅了,又羞又惱地瞪著姬千鶴:“你……你欺負人!”
“叮鈴鈴——”
大課間的鈴聲,解救了窘迫的蕭雨晴。
幾乎是在鈴聲響起的同時,整個教學樓都沸騰了。同學們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歡呼著從各個教室裡湧出,衝向樓下那片銀白色的世界。
“走,堆雪人去。”姬千鶴站起身,拉起還坐在座位上生悶氣的蕭雨晴,朝著教室外走去。
操場上,早已成了一片歡樂的海洋。打雪仗的,堆雪人的,在雪地裡追逐嬉戲的……歡笑聲和尖叫聲此起彼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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