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番夾雜著四年積怨與恨意的、如同刀子般鋒利的話語,被姬千鶴儘數傾瀉而出後,客廳裡的空氣仿佛都凝固成了冰。
她看到姬武那張瞬間慘白如紙、被徹底擊潰的臉,心中沒有絲毫複仇的快感,隻有一片燒儘一切後的、空洞的荒蕪。
她不再看他,也不想再聽他任何一個字的辯解。她轉過身,邁開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徑直走上了通往二樓的樓梯。那背影,決絕得像是在與整個世界告彆。
身後,是死一般的寂靜。那個男人,就像一尊被抽走了所有靈魂的雕塑,癱坐在沙發裡,被窗外城市的浮華燈火,映照得愈發孤寂和可悲。
“哢噠”
是打火機的聲音。
雖然因為沒錢,早就決定要把煙戒了,但是今天就是特彆想抽,而且荷包裡也剛好有。
“唉,一根,就抽一根。”
說著一根,但卻是一根接著一根,直到口袋裡再也摸索不出什麼東西。
“啊,不知不覺抽了這麼多根嗎......”
此時已經不知道過了多久,煙頭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回到自己的房間,姬千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將門“哢噠”一聲,重重地反鎖。
仿佛隻有這冰冷的鎖芯,才能給她帶來一絲絲可憐的安全感,將那個男人,連同那些早已潰爛流膿的記憶,一起隔絕在外。
她沒有開燈,隻是走到窗前,拉開了厚重的窗簾。樓下,是這座城市永不眠滅的璀璨夜景,車流如織,霓虹閃爍。但這片繁華,卻絲毫照不進她那片早已荒蕪的心。
“這個,世界上最差勁的混蛋。”
那一夜,姬千鶴一夜未眠。
她腦海裡反複回響著姬武那沙啞的聲音,回想著他那張憔悴卻清醒的臉,回想著那些她自己剛剛吼出的、惡毒而又殘忍的話語。恨意與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類似於酸楚的情緒,在她胸口交織翻滾,折磨得她無法安睡。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她才從窗前的地毯上緩緩站起身。
她下樓時,客廳裡已經空無一人,有打掃過的痕跡。
那個男人,像是從未出現過一樣,消失了。隻有空氣中還殘留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陌生的煙草味,以及打掃的沒有那麼乾淨的痕跡,證明著昨夜的一切,並非一場噩夢。
……
第二天,學校。
當蕭雨晴興衝衝地提著自己精心準備的愛心便當,在教室裡找到姬千鶴時,被她臉上的憔悴嚇了一跳。
姬千鶴依舊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但那雙總是銳利如刀的眼睛下麵,卻掛著兩團濃重的、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黑眼圈。她的臉色也有些蒼白,整個人看起來,都比平時更加的……易碎。
“姬千鶴,你……你沒事吧?昨晚沒睡好嗎?”蕭雨晴將便當盒小心翼翼地放在她的桌上,聲音裡充滿了掩飾不住的關心。
“沒事。”姬千鶴的眼皮都沒抬一下,聲音沙啞得像是在砂紙上磨過,“看書看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