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聲由遠及近,那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校園午後的寧靜,最終在教學樓下戛然而止。
還在課堂上因剛才那場大反轉而議論紛紛的學生們,不約而同地安靜了下來。
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窗外看去。
隻見兩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警車,穩穩地停在了樓前。車門打開,幾名身穿深藍色製服、神情嚴肅的警察走了下來,他們的步伐沉穩有力,徑直朝著教學樓走來。
沒過多久,三班的教室門被敲響了。黃老師打開門,門外站著的是校長、教導主任,以及兩名身穿製服的警察。
教室裡的空氣,瞬間凝固了。那種不容置疑的威嚴感,讓在場的每一個學生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警察同誌,就是她。”校長指了指還癱坐在地上,眼神呆滯的柳如煙。
為首的是一位看起來年約四十、麵容沉穩的中年警察。他掃視了一眼教室,目光在講台上那個臟兮兮的快遞盒上停留了片刻,最後落在了柳如煙的身上。
“帶走。”他言簡意賅地對身後的年輕同事說。
兩名年輕警察立刻上前,其中一人拿出手銬,在柳如煙驚恐的尖叫和咒罵聲中,乾脆利落地將她的雙手反銬在身後。
“你們乾什麼!我什麼都沒做!你們憑什麼抓我!這是誣陷!我要告你們!”柳如煙瘋狂地掙紮著,但她的力氣,在兩名受過專業訓練的警察麵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
“柳如煙同學,是吧?”中年警察蹲下身,平靜地看著她,“我們警方接到報案,你涉嫌一起故意傷害案。現在,請你跟我們回局裡,配合調查。”
他的聲音很平穩,卻帶著一股無法抗拒的力量。
“另外,”他補充道,“我們已經調取了學校周邊路口的監控錄像。兩天前的下午,監控清晰地拍到,你手裡,拿著一個和這個一模一樣的快遞盒,走進了學校。”
這句話,成了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柳如煙所有的掙紮和叫罵,都在這一刻,戛然而止。她的臉上,血色褪儘,隻剩下一片死灰。她知道,自己完了。
警察很快從學校的垃圾堆放處,找到了更多的物證,包括柳如煙丟棄的、用來驚擾蜘蛛的蟑螂盒子。經過指紋比對、購買記錄追溯和訂單號核查,所有的證據鏈都完美地閉合了。蕭雨晴的推理,得到了警方最權威的證實。
在被帶走前,柳如煙抬起頭,用那雙充滿怨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蕭雨晴,又看了看他身邊的姬千鶴。那眼神,像一條潛伏在暗處的毒蛇,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感到不寒而栗。
……
警察局裡,白色的燈光晃得人有些睜不開眼。
蕭雨晴和李鵬,作為案件的關鍵發現人,正在錄著筆錄。姬千鶴作為受害人之一,也陪同在一旁。
給蕭雨晴做筆錄的,正是那位帶隊的中年警察,他姓王。
“……所以,你就是從溫室裡那張不該出現的蜘蛛網,開始懷疑的?”王警官一邊記錄,一邊抬頭,用一種帶著讚許的眼神,看著眼前這個雖然渾身臟兮兮,但思路卻異常清晰的粉發少年。
“是的,警察叔叔。”蕭雨晴點了點頭,“金霖然同學有嚴重的蜘蛛恐懼症,這是她很多朋友都知道的事情。她打理的溫室,不可能出現那種大型的地棲蜘蛛網。”
“然後,你們就憑著這一點,找到了蜘蛛的屍體,並且推斷出,凶手有可能在附近丟棄了快遞盒?”
“嗯。因為那種寵物捕鳥蛛,有可能是通過快遞運輸的。既然是快遞,就一定有盒子。”
王警官停下了筆,看著蕭雨晴,臉上的欣賞之情,溢於言表。他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小同學,頭腦很靈活啊。觀察力、邏輯思維能力,都很強。”他由衷地讚歎道,“以後,有興趣考警校嗎?”
蕭雨晴愣了一下,隨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搖了搖頭。
“謝謝叔叔誇獎,不過……我可能不太適合。”他婉拒了。他對這些打打殺殺、勾心鬥角的事情,實在是沒有興趣。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姬千鶴,他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和警察局這種地方,扯上關係。
做完筆錄,從警察局裡走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擦黑了。
夕陽的餘暉,將天空染成了一片溫暖的橘紅色。秋日的晚風,帶著絲絲涼意,吹在臉上,卻讓人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清爽。
蕭雨晴和李鵬,終於能回家洗澡了。他們倆對視一眼,都從對方那張像是在泥地裡打過滾的臉上,看到了狼狽,也看到了釋然。
回到家裡,蕭雨晴第一時間就衝進了浴室。他站在蓮蓬頭下,任由滾燙的熱水,衝刷著自己疲憊的身體。那股在垃圾堆裡沾染上的、揮之不去的酸腐氣味,終於被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所取代。
他感覺,自己像是脫了一層皮,身體上還是心理上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