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之沉默了，沒有說話，他知道對於一個生長生活在和平時代28年的女子，聽到自己的親人殺人肯定會有一些反應，隻是看這反應是好是壞罷了。
答應了那個“白安之”要守護白若素安全，但並不意味著白若素就能在大是大非上來影響現在白安之的決斷。
白若素見白安之沒有回話，而是一直盯著土爐子上已經快燒完的屍體，她心中思緒繁雜，兩隻手掐著衣角。
許久之後，她見白安之將土爐子上的骨骼夾了下來，又將最後一具喪屍扔到了爐子上才問道：“你第二次去國防部裡見到唐老和另外兩位時，問到的話就是指現在這種情況對吧？44章）”
白安之見白若素情緒穩定了不少，才說道：“嗯，當時我問‘軍人若是碰到了那些趁著混亂正在為非作歹的人，會如何做？’，其實我心裡的答案就是殺，不僅要殺，還要斬草除根。”
白若素看著白安之那被火焰映照成橘紅色的麵龐：“如果是碰到孩童呢？”
“那我會考慮一下，如果對方顯露出了明顯的敵意，那應該還是會殺的。如果對方隻是恐懼，就任其自生自滅吧，大人都沒了，想活下去沒那麼簡單。”
白若素張了張嘴，還想說什麼，但是沒說出來。
白安之猜到了白若素想說的話，但是沒有見過他前世越戰和販毒集團兒童敢死隊的白若素，又豈會了解兒童的可怕。
剛才那麼說隻是不想白若素認為自己太冷血罷了，若真是已經記事的孩子，直接藥物送走就好了，畢竟在軍工化學材料那裡掃描過了氰化物這種劇毒。
白若素長長舒出一口氣，像是掃儘剛才陰霾的心情一樣，看著白安之：“你有沒有什麼要囑咐我的？我雖然年紀上比你大，但跟你相處的這3個月裡，我能感受出你在這種大環境很亂的情況下做出的決定都比我想的要完善。”
白安之沒有看白若素，隻是淡淡回了一句：“我的真實年齡並不比你小，如果說有什麼要囑咐你的，那就是在現在社會的這種情況下，不要相信任何人就好。
其實我曾經讀過的一些末日小說裡，主角都總結出了一句相同的話，叫做亂世先殺聖母。”
白若素怔怔地看著現在的白安之：“連你也不能信任？”
“是，你應該有這樣的覺悟。當然，你信任我是因為這具身體是你弟弟的也無可厚非，我確實答應過他替他守護你，但前提是我還活著。
所以你應該現在就培養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警惕，連你最熟悉的馮羽茜也不要百分百相信，世道複雜，人心難測也更容易變化。
有時候你覺得很可以信任的人，也許在下一秒就背叛了你或者說早就背叛了你而你卻不知道。”
“那什麼是聖母，為什麼又說亂世先殺聖母？”
“聖母，是指那些過度善良、容易被同情心支配，不顧事實與現實困難，一味站在道德製高點上要求彆人以道德極致為準則，過度救助他人甚至是同情惡人的人。
就比如碰到的某些人滿嘴仁義道德，對惡人無限包容甚至還想要感化惡人的人；
又比如通過道德綁架隊友承擔風險卻要去救無關緊要之人的人；
再比如用群體利益為個人道德幻想買單，也就是拿群體利益去資助彆人給自己賺取名聲好處的人。”
白若素若有所思，想著白安之話中舉例的這些人，之後笑了出來：“我明白了，謝謝。我能感覺到你是信任我的，我自然也會信任你。
至於白若萱，我會好好觀察她的，不會因為她跟我們同樣姓白祖上扯著親戚關係就放鬆了對她的提防。”
這下子輪到白安之愣神了，他看向白若素那雖帶微笑但神情依舊認真的臉，終於也露出了一絲笑容：“說起來其實很簡單，但要是做起來就難了。”
白若素收斂了微笑，說道：“我從一個弱女子，到敢於拎著步槍打喪屍，再到強逼自己去敲腦殼，就不會被一些惡心人的玩意兒嚇退。
下一次再碰到今天的村長這類人，記得叫上我，我覺得我也需要見見人血才能完成心理上的蛻變。”
白安之撇撇嘴：“你那槍法，彆沒給敵人乾到，還被人搶了槍去。”
“那不是有你嗎？你多教教我啊！”
“行，那明天白天你跟我一起行動，你親手開槍打喪屍，若是有人對你實施不軌，直接開槍擊斃，看你能不能做到。”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了一會兒，土爐子上的喪屍已經徹底被燒完了。
剛回到車上，白安之就聽到了安生坐在後座上的白若萱肚子裡餓的叫了一聲。
白若素看向白若宣：“你餓了就叫我們一聲啊，我們就在外麵不遠處，你乾嘛委屈自己餓著肚子？”
白若萱看了看白安之，又低下了頭，蚊子般大小的聲音說出：“我，我不想麻煩你們。我怕，我怕你們嫌我煩了，給我丟在荒郊野地裡。”
白安之搖搖頭沒說什麼，打開車頂燈，擺上桌子，將晚餐都放了上來，他立即就聽到了白若萱嘴裡吸口水的聲音。
白若素輕輕摸了摸白若萱的腦袋：“好了，趕緊吃飯，晚上我們可能就要在郊外過夜了。”
白若萱沒有回話，隻是端著飯碗，小心的夾著離她最近的一個菜，大口扒拉著米飯。
白若素看了眼白安之，微微搖頭，給白若萱夾了不少的肉和蔬菜，她也感覺剛殺完人的白安之氣場變得比中午更加強勢了。
加上身上那股若有若無的血腥味道，沒戴防毒麵具的白若萱自然感覺到了害怕。
看見白若萱低著頭，連麵前的飯菜也不夾了，隻吃碗裡白若素夾過來的東西時，白安之覺得這女孩挺不錯，很有邊界感。
他隨意吃了幾口，就拿了一罐啤酒出去了，或許他的離開能讓13歲的小姑娘吃飯輕鬆些。
屍體燒完了，火還未徹底熄滅，白安之就站在車旁，點燃了一支香煙，打開了啤酒，作一些暫時的享受。
當初答應那個白安之，是因為身體的強烈感情誘導，經過剛才的談話，他覺得這個姐姐並不是那種末世裡拎不清的人，反而在很努力的適應末世的節奏。
誰不希望和平安定的日子，穿越過來的白安之難道不向往嗎？
不，他反而很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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