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家神社的硝煙尚未在八大家族的恐懼與貪婪中散儘,瀛洲島的氣氛已籠罩上一層詭異的平衡。明麵上,以橘家與德川家為首的新聯盟向孟青雲奉上“臣服”與“歉意”,並獻上巨額資源,暫時穩住了這尊殺神。暗地裡,八大家族殘存的力量卻在瘋狂洗牌,重新整合。
德川家憑借強橫的煉體修士與傀儡大軍,橘家倚仗精妙的陣法掌控與合縱連橫之術,迅速蠶食了源家、伊藤家的大半產業與秘藏——自然,也包括他們手中的玉璜碎片。服部家徹底消融於陰影,仿佛從未存在。安倍、藤原、柳生三家則瑟縮依附於新聯盟之下,苟延殘喘。
短短數日間,除孟青雲手中那枚碎片,散落於八大家族的其餘玉璜碎片竟被強行攫取、聚集,勉強拚湊出半塊殘缺的玉璜。貪婪的目光如毒蛇般再次聚焦,卻比先前更為謹慎、陰毒。一個針對孟青雲與玄陰子的致命殺局,於新聯盟高層密室中,在暗處悄然成形。
與此同時,孟青雲並未沉溺於眼前的“和平”與唾手可得的資源。他心知肚明,這不過是暴風雨前虛假的寧靜。在玄陰子指引下,他們正循著瀛洲島地脈的起伏走向與靈力的澎湃暗流,竭力搜尋那可能存在的護島大陣。
玄陰子立於半空中,他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麵古拙羅盤,似金非金,似木非木,盤麵刻滿日月星辰與奇異符文。那羅盤指針不指南北,隻不斷震顫,執著地牽引著方向。玄陰子雙眸緊閉,全神感應,周身彌漫出與整個瀛洲島地脈隱隱共鳴的晦澀波動。
“地脈淤塞,靈流晦暗,多有強行改道、嫁接之痕。”玄陰子的聲音響起,如同在評點一件破損的古物,“那所謂‘護島大陣’,若真存在,其核心必與主靈脈相連。循淤塞與斷裂之處逆向追溯,或有所得。”
孟青雲緊隨其後,神識如網般撒開,感受著腳下大地深處靈力的細微流向。他雖不精陣法,但混沌之力對能量感知極其敏銳,能清晰察覺到某些區域靈氣的異常滯澀或狂暴。
兩人一路追尋,越過被八大家族占據的繁華區域,深入瀛洲島腹地。最終,羅盤指針穩定地指向島嶼中央三座巍峨山脈彙聚之處。
最高那座是一座活火山,山體黝黑,山頂終年雲霧繚繞,隱約可見紅光隱現,散發出灼熱的地火之氣與硫磺味道,山腳下遍布著優質的硫磺礦,那是煉製火係法寶丹藥的佳品。旁邊兩座山脈則呈現截然不同的景象:植被茂密蔥鬱,靈氣充沛盎然,山澗流淌的溪水都蘊含著淡淡的靈氣。山林間,有靈巧的櫻妖在千年櫻樹間嬉戲,灑落惑人的花瓣;深潭之中,隱約有背生火鱗的炎蜥蟄伏,吞吐著地火精華。山脈深處,必然蘊藏著豐富的星隕鐵礦與地脈靈晶。
這三座山,一陽兩陰,一地火兩地靈,格局奇特,暗合某種古老的平衡。
根據徐陵模糊的記憶和玄陰子羅盤的最終指引,他們來到了位於陰陽山脈交界處的一片奇異石林——鹿島園。此處巨石嶙峋,形態各異,看似雜亂無章,實則暗合某種規律。石質溫潤,似乎能自行吸收儲存日月精華。
岩園深處,有一片被藤蔓苔蘚覆蓋的古老石陣。石陣中央,是一個巨大的、磨礪得極為光滑的陰陽魚圖案,周圍按八卦方位矗立著八根殘缺的石柱,上麵刻滿了早已模糊不清的古老符文。
“就是此處了。”玄陰子停下腳步,看著眼前看似尋常的石林,“陰陽八卦,藏鋒於拙。以天然石陣為基,引地脈靈氣為能源,布陣者手法倒是頗得古韻。”
徐陵也曾提及,此地傳聞是先祖最初登陸棲息之地。
破陣全靠玄陰子。孟青雲的陣法知識僅限於基礎,隻能在一旁觀摩學習。隻見玄陰子緩步走入石陣範圍。他身影模糊,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手指輕輕拂過那些斑駁的石柱表麵,感受著其上殘留的微弱靈力波動和道韻。
“第一重,空間迷鎖。”玄陰子淡淡開口,“以八卦方位錯亂空間感知,輔以陰陽二氣擾亂神識。尋常修士踏入,立刻方位顛倒,五感錯亂,如同陷入無儘迷宮,永世不得出,最終靈力耗儘而亡。倒是省了殺戮,留了個全屍。”
他話音未落,身影看似隨意地向左前方一塊毫不起眼的凸起岩石踏去。就在他腳落下的瞬間,整個石陣微微一亮,周遭景象頓時變得模糊起來,仿佛空間開始折疊扭曲!孟青雲隻覺得眼前一花,明明近在咫尺的玄陰子,仿佛瞬間到了天涯海角,各種混亂的景象碎片湧入腦海!
然而玄陰子隻是冷哼一聲,袖袍輕輕一拂。一股無形的、蘊含著更高空間法則的波動蕩開,那剛剛開始扭曲的空間如同被撫平的綢緞,瞬間恢複了原狀。混亂的景象碎片也如同鏡花水月般消散。
玄陰子腳步不停,又向右後方一根看似與其他無異的石柱屈指一彈。一道極細微的灰氣沒入石柱頂端一個幾乎看不見的凹坑。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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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柱輕輕一震,表麵符文如同水波般流轉了一下,隨即黯淡下去。周圍那種無形的空間錯亂感徹底消失。第一重禁製,破!
“第二重,神魂劫印。”玄陰子繼續向前,走向中央的太極陰陽魚圖,“此禁止i針對闖過第一關者。太極轉動,陰陽逆衝,會直接引動闖入者心魔,從神魂層麵發起攻擊。道心不堅者,頃刻間便會神魂崩潰,或永墮幻境。”
他一步踏入,頓時,那沉寂不知多少年的太極圖猛地亮起,黑白二氣瘋狂旋轉,化作一個巨大的旋渦!一股無形卻尖銳的力量直刺玄陰子神魂!同時,周遭景象再變,仿佛有無數怨魂哀嚎、天魔低語響起,欲要侵蝕心智。
孟青雲在外麵看得心驚,即便隔著一層,他也感到一絲神魂悸動。
然而玄陰子那模糊的身影在神魂衝擊中巋然不動,仿佛清風拂麵。他甚至沒有做出任何防禦姿態,隻是低頭看著腳下旋轉的太極圖,仿佛在觀察其運行規律。
“引動心魔?劫印噬魂?”他似乎覺得有些可笑,“世間萬般幻象,皆由心生。心若無一物,何處染塵埃?”
他忽然抬起腳,然後看似隨意地、輕輕一腳跺在太極圖陰陽魚眼交彙的某個極細微的節點上!
這一腳,看似無力,卻蘊含著一絲難以言喻的“斷”之法則!
“哢噠……”
一聲極其輕微、仿佛機關卡榫被精準卸開的脆響響起。
瘋狂旋轉的太極圖如同被施了定身術,瞬間停滯!所有的幻象、魔音、神魂衝擊如同被掐斷了源頭,驟然消失!第二重針對神魂的歹毒禁製,竟被他以這種匪夷所思的方式,輕描淡寫地破去了!
孟青雲心中震撼無以複加。這已非力破,而是技近乎道!是對陣法原理理解到極致後,找到了最核心、最脆弱的那個“點”,一擊斃命!
“第三重,陰陽湮滅闕。”玄陰子聲音依舊平淡,但目光卻稍稍認真了一些,看向了太極圖後方,那麵看似天然生成、光滑如鏡的石壁。“這才是真正的門戶,也是最後、最強的一重禁製。陰陽二氣在此極致壓縮、平衡,形成一道絕對的屏障。若不得其法,強行觸碰,會瞬間引爆積蓄萬載的陰陽之力,產生的湮滅風暴,足以將元嬰修士也化為飛灰。布陣之人,倒是夠決絕。”
他伸出手指,緩緩點向那麵光滑石壁。
就在指尖即將觸及石壁的瞬間,石壁表麵猛地爆發出刺目光芒!一半熾白如日,散發出熔金化鐵的至陽氣息;另一半則陷入幽暗如夜,彌漫著凍結魂魄的至陰寒氣!兩股極端力量在糾纏中不斷壓縮,於石壁中心形成一個隨時可能崩潰的平衡點,散發出令人心悸的毀滅波動!
玄陰子的手指驟然停滯在平衡點前一寸,再也無法寸進。仿佛前方橫亙著一堵由萬載玄冰鑄就的無形之牆,堅不可摧。
“陰陽平衡,湮滅之門…有點意思。”玄陰子似乎點了點頭,“可惜,布陣之人終究受限於此界材料與認知。這平衡,並非完美無瑕。”
“小子,過來。”孟青雲依聲前來,“運轉混沌之氣,分化陰陽,刺入此處。”
孟青雲依言照做,將一縷分化後的混沌之氣,如同繡花針般,精準無比地刺入了玄陰子所指的石壁上一處因萬載歲月流逝而產生的一絲微小的流轉間隙之中!
如同最關鍵的一把鑰匙,插入了最複雜的鎖芯!
嗡……
石壁劇烈震動起來!那熾白與幽暗的光芒瘋狂閃爍,仿佛內部的平衡被打破,即將爆發!
但玄陰子手指閃動,點在石壁各處。
“以混沌衍陰陽,以微末撼乾坤。開!”玄陰子低喝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