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域關閉的餘波尚未平息,皇宮內的氣氛卻比魔物肆虐時更加凝重。
皇帝盛常佑那番意有所指的訓斥,如同無形的寒冰,凍結了每一位皇子和重臣的心神。
沒人敢在此刻多言,各自懷著鬼胎,沉默地散去。
秦放繼續維持著那副力竭虛弱的模樣,由尹惜君和蔣欣然一左一右“護送”回彆苑。
尹惜君沉默不語,步伐異常穩定,隻是那雙恢複了溫軟的手,在攙扶秦放時,指尖會不自覺地微微蜷縮,透露出主人遠非表麵那般平靜。
她的腦海中,那個霸道而短暫的吻,與生命被強行逆轉時帶來的靈魂戰栗,如同兩股交織的漩渦,反複衝刷著她的理智,複活之謎像一根毒刺,深深紮進她算無遺策的心防。
蔣欣然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她挨著秦放另一側,時不時用帶著審視和敵意的目光瞟向尹惜君,腮幫子氣得鼓鼓的。
方才禦花園中,尹惜君抱著秦放的那一幕,以及兩人之間那種難以言喻的氛圍,像小貓爪子一樣撓著她的心。
她想質問,卻又不知從何問起,隻能把一腔醋意化作對秦放更用力的攙扶,嘴裡不住地小聲嘀咕:“慢點走!讓你逞強!”
秋無際跟在稍後一些的位置,每一步都走得艱難,但她的目光始終在尹惜君和秦放之間悄然流轉。
尹惜君雙手的複原、秦放恰到好處的昏迷與蘇醒,這其中的蹊蹺,瞞不過她的直覺。
星辰宗的未來係於星主之身,任何接近他的異常力量,都值得警惕。尤其是這位心思深沉的國師,此刻的狀態明顯不對勁。
這一路,四人各懷心思,氣氛微妙得仿佛一點即燃。
回到彆苑,墨家姐妹早已焦急等候在門口,見秦放被攙扶回來,立刻圍了上來。
秦放擺擺手,示意自己無礙,吩咐她們先去休息,不必擔心。兩姐妹倒是想和師父親近親近,但一看這幾人的神色怪異,彆說墨如夢了,就連墨若煙都不敢講話,悄悄地溜到一邊去了。
尹惜君將秦放扶進內室,讓他靠坐在榻上,動作輕柔。蔣欣然也想跟進去,卻被尹惜君一個淡漠的眼神止步於門外:“蔣小姐,長信侯需要靜養,請在外等候。”
“憑什麼我不能進去?我可是他……”
蔣欣然的話噎在喉嚨裡,她發現自己竟找不到一個合適的身份來反駁。
“表姐,”秦放適時開口,聲音仍是帶著“虛弱”:“我沒事,你先去幫如夢若煙收拾一下,她們今日也受驚了。”
蔣欣然狠狠瞪了尹惜君一眼,又擔憂地看了看秦放,這才不情不願地跺腳離開。
房門輕輕合上,室內隻剩下秦放和尹惜君兩人。
空氣瞬間變得粘稠而安靜,尹惜君站在榻前,並沒有立刻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秦放,那雙能洞察人心的眼眸,此刻仿佛要將他從裡到外徹底看穿。
秦放被她看得有些發毛,正想裝睡蒙混過關,尹惜君卻先開口了,聲音低沉而直接,打破了沉默:“長信侯,此處再無外人。告訴本座,你是如何做到的?”
秦放知道戲肉來了,便故作茫然地抬眼:“國師所指何事?”
“複活。”尹惜君吐出這兩個字,目光如刀:“咒命術的代價,玉化雙手,耗儘壽元……本座親身經曆,絕無虛假。你是如何將本座從寂滅邊緣拉回,甚至……更勝從前?”
她向前逼近一步,身上那股混合著幽香和淡淡血腥的氣息壓迫而來:“施展此等逆天改命之術,你究竟付出了何種代價?莫要用力竭之類的借口搪塞本座。”
秦放看著她眼中不容置疑的探究,知道糊弄不過去。他心思電轉,臉上適時地浮現出一抹沉重與苦澀,輕輕歎了口氣,避重就輕道:“國師果然明察秋毫。不錯,救你……代價確實巨大。”
他頓了頓,迎上尹惜君灼灼的目光,語氣帶著一種刻意營造的蕭索:“或許……是幾十年陽壽?也可能是某種更根本的東西……我也說不清。反正那種力量,並非可以隨意動用,經此一役,恐怕要恢複很久才可能。”
他這話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動用“複原”技能確實有代價充能時間和強行動用後的傷勢轉移),假的是具體代價被他誇大其詞,旨在試探尹惜君的反應。
果然,尹惜君瞳孔微縮。
幾十年陽壽!甚至可能是更根本的代價!
這遠超她的預估。
她深知壽命對於修行者的意義,尤其是對於她這種依靠預言、咒命等折壽異能的人來說,壽命更是無比珍貴。一股難以言喻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有震驚,有懷疑,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甸甸的、幾乎讓她喘不過氣的虧欠感。
她尹惜君,一生算計,從不欠人,尤其不欠如此巨大的人情!
“……為何要救本座?”她的聲音乾澀:“本座當時……已存死誌。”
秦放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看似灑脫實則虛弱的笑:“或許……是覺得國師這般人物,就此隕落,未免可惜。又或許……”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目光掃過尹惜君恢複紅潤的唇瓣,意有所指:“是某個臨彆贈禮,讓秦某覺得,這筆買賣,或許不虧?”
尹惜君的臉頰瞬間飛起一抹極淡的紅暈,但立刻被她強行壓下,眼神重新變得冰冷:“休要胡言!本座不記得有何贈禮!”
秦放卻不依不饒,趁勢提出了條件:“國師既然覺得欠了秦某人情,不如今日便還了如何?秦某也不要什麼金山銀山,隻求一個不過分的條件。”
“說。”尹惜君語氣戒備。
秦放坐直了些,目光灼灼地盯著她,一字一頓道:“你在星域之內,魔洞之前,強吻於我。現在,我要還回來。”
“你!”尹惜君勃然變色,周身氣息瞬間冷冽如冰:“長信侯!你是否傷勢過重,出現幻覺了?本座何時……何時做過此等荒唐之事!”
她矢口否認,但耳根處難以抑製的緋紅卻出賣了她。
“幻覺?”秦放輕笑:“國師的紅唇,溫度幾何,氣息如何,秦某此刻記憶猶新。需不需要我再幫國師回憶一下?”
說著,他作勢欲起。
尹惜君猛地後退一步,仿佛秦放是什麼洪水猛獸,臉上羞憤交加,厲聲道:“秦放!你休得放肆!本座乃景國國師,豈容你如此輕薄!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救我之情,本座記下,他日必當回報!”
話音未落,她身影一陣模糊,竟直接與某個分身互換,再將此分身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