馱馬的蹄聲敲打在古道粗糲的石子上,發出單調而沉悶的嗒嗒聲,更襯得四周曠野的死寂。
雍州東南,越是靠近京都方向,民生似乎越發凋敝。沿途所見村莊,大多十室九空,田地荒蕪,野草長得比人還高,偶爾可見被遺棄的破敗屋舍,牆垣上還殘留著暗褐色的、疑似乾涸血跡的汙漬,以及某種巨大爪痕撕裂的痕跡。
一場小規模的星域災難,就足以讓一村甚至一鎮之人流離失所,或葬身獸口。
所以景國千年,看似承平,實則在這廣袤的國土上,無時無刻不在上演著此類慘劇。
朝廷的力量,大多集中守護重要城鎮和交通樞紐,對於這些偏遠的村落,往往力有未逮。
秦放坐在馬背上,麵色沉靜,眼神卻比往日更加深邃,仿佛斂著一潭不見底的寒水。
墨家姐妹被強行帶走的畫麵,如同烙印般刻在他腦海,每一次回想,都讓他的心臟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緊,屈辱與無力感交織翻騰。
力量!歸根結底,還是力量不足!
若他有足以匹敵甚至碾壓秋無際的力量,又何至於眼睜睜看著她們被帶走?空有ds這等逆天輔助,有瞬移這等保命神技,卻因自身根基孱弱,無法發揮其真正威力,連身邊之人都護不住!
這種認知像毒蛇般啃噬著他的內心,也讓他前所未有的渴望變強。不僅僅是恢複傷勢,而是要真正踏上這個世界的修行之路,擁有屬於自己的、足以掌控命運的力量!
白淺驅馬跟在他身側,她一直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秦放的臉色,清澈的眼眸裡盛滿了擔憂與心疼。她能感受到公子平靜外表下那洶湧的暗流,那份壓抑的憤怒與痛楚,好幾次想開口安慰,卻都覺得言語蒼白。
“公子,喝點水吧。”
她的聲音溫柔得像春日溪流,試圖衝刷掉他眉宇間的陰霾。
秦放接過水囊,仰頭灌了幾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卻澆不滅心頭的火。他看向白淺,擠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我沒事,不用擔心。”
怎會不擔心?
白淺心中輕歎。公子身上的傷,早就好了,但心裡的傷,怕是才剛剛開始流血。
走了大半日,黃昏時途經一個略顯荒涼的小鎮,鎮口歪歪扭扭地立著個木牌,上書“苦泉鎮”三字。
鎮子不大,街上行人寥寥,麵色大多帶著一種長期營養不良的蠟黃和麻木。唯一的客棧也顯得破舊不堪,招牌上的漆都快掉光了。
“今日就在此歇腳吧。”
秦放勒住馬,聲音有些沙啞。
客棧掌櫃是個乾瘦的老頭,看到有客上門,渾濁的眼睛裡才亮起一點微光,忙不迭地招呼。要了兩間上房——雖說是上房,也不過是稍微乾淨些,家具陳舊,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
安頓好馬匹,秦放便對白淺道:“我需靜修幾日,這幾日你就練習練習手槍,有個保命的技巧也是好事。”
白淺乖巧點頭:“公子放心修煉,妾身就在隔壁,若有任何不適,隨時喚我。”
秦放教了白淺手槍的用法,留了支手槍和彈藥給她練習,又告誡她要注意火藥殘留導致炸膛,然後進入房間,反手閂上門閂。
沒有點燈,任由昏暗的光線從糊著厚紙的窗戶透進來,在布滿灰塵的地板上切割出模糊的幾何形狀。
“ds,調出所有相關能量耦合模型數據。”
“優先推衍雙修秘法,目標:極大加速主體傷勢徹底痊愈;引導利用女方元陰之力衝刷經脈,助我突破‘入境’關卡;強化靈魂鏈接;儘可能確保法門對雙方無害,均衡獲益。”
【指令確認。深度推衍開始……調用數據庫中……】
【警告:推衍需消耗大量算力,因此界修行體係數據缺失嚴重,推衍過程將極其漫長,且存在不確定性。期間主體意識將大部分沉浸於推衍過程,對外界反應顯著降低。】
龐大的信息流瞬間湧入腦海,無數古老的文字、圖形、能量運行路線、以及ds構建的模型開始瘋狂地碰撞、組合、演算……如同在他意識深處掀起了一場劇烈的風暴。
劇烈的抽離感和困意襲來,秦放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隨即陷入了一種非睡非醒的深層定境。
他的呼吸變得極其緩慢而悠長,胸膛的起伏微不可察,仿佛一尊失去生機的石雕,唯有眉心微蹙,顯露出意識深處正進行著何等艱辛的推衍。
時間在寂靜中流逝。
日升月落,窗外光影變幻。
白淺每日按時將飯菜放在秦放門口,輕輕叩門示意,卻從未得到回應。她感知到房內公子氣息均勻綿長,並無大礙,但那份徹底的沉寂,依舊讓她心緒不寧。
她隻能默默守在外麵,凝神戒備著四周,同時也在自身修煉之餘,不斷翻閱杏林齋的醫典,希望能找到更多對公子有益的法子。
入夜時,客棧裡倒是來了個老者。
那是個穿著破舊儒衫、搖頭晃腦的老學究,自稱“賈半仙”,在樓下大堂裡拉著掌櫃吹噓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能掐會算,尤其擅長給人解夢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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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櫃的,我看你印堂發黑,目有赤脈,三日內必有血光之災啊!”賈半仙煞有介事地捋著幾根稀疏的山羊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