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未明,晨霧如紗,籠罩著沉寂的京都。
彆苑的門被無聲打開,來人身著熟悉的黑袍,氣息幽冷,正是國師尹惜君。
她似乎永遠不知疲倦,亦或是早已習慣了在黑暗中籌劃一切。
“星主,白大家,時辰已到,該入宮了。”尹惜君的聲音平淡無波,聽不出絲毫情緒:“一切均已安排妥當。”
秦放與白淺急忙收拾起床,一邊問道:“為何如此倉促?昨日才議定,今日便開始了?”
尹惜君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似有幾分無奈:“太祖轉世異相,本就突如其來,合乎天道,豈能如尋常典禮般籌備經年?有時,過於天衣無縫,反顯刻意。何況……”
她頓了頓,語氣沉凝了幾分:“北境無儘星域異動加劇,景國內憂外患,已拖不起了。陛下需儘快穩固人心,凝聚國力,以應對大變。”
她目光掃過秦放與白淺,看似隨意地拋出一個重磅消息:“大典之後,陛下有意封賞功臣。星主智勇雙全,白大家仁心妙術,於國於民皆有大功。陛下擬封二位爵位,未知二位意下如何?”
此言一出,秦放與白淺俱是一怔。
爵位?
秦放隻覺得一陣恍惚。
上輩子他不過是個為生計奔波、最終破產的普通人,一個掙紮在溫飽線上的屁民,最大的夢想不過是還清債務,安穩度日。
穿越而來,雖知此世不同,也未幻想過力量與權柄,此時真正一步踏入這異世界的權力中樞,便即將獲封爵位……這感覺,竟如墜夢中,極不真實。
他下意識地看向白淺。隻見她俏臉上也滿是驚愕與茫然,小手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
她本隻是一個心地善良的普通醫女,因緣際會遇到秦放,覺醒了異能,人生軌跡已然天翻地覆。
如今竟又要被封侯?這對她而言,簡直是神話故事裡才會發生的事情。
白淺下意識地看向秦放,眼中帶著詢問與依賴。
秦放深吸一口氣,將心中那荒誕的不真實感強行壓下。他忽然想起崩碎的本源,那本地部署的deepseek,那記錄了他屏幕信息的禁錮空間……還有他那台勞苦功高最終可能引發這一切的電腦,以及裡麵那張承載了無數遊戲世界的3090顯卡。
若此界天道的一部分源於此,那天選者的能力,是否也某種程度上源於那些遊戲係統?星辰宗的武功,嬴玥的冰火法術,白淺的九字真言,蕭玲瓏的四神之力……是否都能在那些遊戲、電影裡找到原型?
若真如此,區區一個凡俗世界的侯爵爵位,與那浩瀚星域、天道本源相比,又算得了什麼?
既然天選者都與自己有著跨越千年的靈魂羈絆,那隻要是對自己抱有善意的她們,自己必將守護。守護她們本人,也守護她們所想守護的一切——無論那是人,是信念,還是這片或許本就因自己而誕生的天地。
畢竟,這個世界,從某種意義上說,或許本就是屬於他的?屬於那張3090顯卡所承載的無數幻想世界碎片聚合而成的真實?
想通此節,秦放心中豁然開朗,那點患得患失的虛幻感瞬間煙消雲散。他朗聲一笑,對尹惜君道:“此前秋宗主已拒絕爵位,秦某若再推辭,便是不識抬舉了。星辰宗與景國千年恩怨,是時候做一個了結了。這爵位,秦某與淺淺,便卻之不恭了。”
他的語氣坦然從容,仿佛接受的不是顯赫爵位,而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尹惜君眼底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似乎沒料到秦放如此快就調整好心境,且答應得如此爽快。她深深看了秦放一眼,點頭道:“如此甚好。二位既是天選者,自有‘見君不拜、劍履上殿’的殊榮,宮中禮儀繁瑣,便免了。這便隨我入宮吧。”
太和殿。
百官早已按品階肅立,氣氛莊重而壓抑。禦階之下,最靠近龍椅的位置,設置了四個特殊的座位,顯然是為天選者所備。
秦放與白淺隨著尹惜君步入大殿時,立刻吸引了所有目光——好奇、探究、敬畏、忌憚……種種情緒交織在那些或明或暗的視線裡。
隻見那四個座位處,已有一人安然在座。
一襲紅衣,灼灼其華,姿容絕世,媚意天成,正是即將獲封太子妃的寒驚容。她見三人進來,嫣然一笑,目光尤其在秦放身上流轉,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聲音甜膩:“星主大人,可來這邊坐。”
秦放卻像是根本沒聽到她的話,也沒看到她那足以令眾生傾倒的笑容,目不斜視,徑直帶著白淺走向了另一側的空位坐下,態度冷淡至極。
尹惜君麵無表情,自然地在寒驚容身旁落座。
寒驚容臉上的笑容隻僵硬了一瞬,但隨即又化開更濃的笑意,仿佛毫不在意。
就在這時,內侍尖細的嗓音響起:“陛下駕到——”
眾臣齊齊躬身。
隻見皇帝盛常佑身著莊重朝服,在淩雲公主的攙扶下,緩步走上禦階。盛常佑麵色依舊帶著病容,但眼神銳利,努力挺直著脊背。一旁的淩雲公主華服盛裝,麵容清冷,目光看似平靜地掃過全場,卻在經過秦放身上時,極其細微地停頓了那麼一瞬,眼底深處閃過一絲複雜難辨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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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卿平身。”盛常佑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卻依舊保持著帝王的威嚴。
“謝陛下!”
這時候一股無形卻磅礴的力量,以寒驚容為中心擴散開來,整個太和殿內的光線開始扭曲、變幻!
空氣中仿佛響起了無聲的轟鳴,所有人的心神都不由自主地被牽引!
宏大幻象,驟然降臨!
殿宇的穹頂仿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浩瀚璀璨的星空!星辰運轉,銀河倒懸,散發出古老而威嚴的氣息。
緊接著,星空之中,一道無比偉岸、身披帝王冠冕的虛影緩緩凝聚!帶著睥睨天下的霸氣與滄桑,其形貌衣著,竟與皇室秘藏中的太祖盛天啟畫像一般無二!
百官中響起一片壓抑的驚呼,許多人下意識地就要跪拜下去!
太祖虛影緩緩開口,聲如洪鐘大呂,震得人心頭發顫,帶著無儘的悔恨與沉重的歎息,回蕩在整個大殿:
“朕,盛天啟,承天受命,開景國基業,然……千年以來,神魂難安,唯有一事,耿耿於懷,愧對天地,尤愧對星辰祖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