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禦花園總在暮春時節透著一股子精致的涼意。青石板路兩側種滿了晚櫻,粉色的花瓣簌簌落在地上,鋪成一層薄薄的花毯,風一吹,又卷起幾片,粘在路過宮人的衣擺上。蕭辰跟著引路的太監走在園中,指尖無意識地拂過袖口——那是影提前給他縫的暗袋,裡麵裝著兩枚淬體丹,既是防身用,也是為了應付宮中可能出現的意外。
他今日入宮,名義上是“謝恩”——感謝趙炎賜婚,實則是一場心照不宣的試探。趙炎想借這次見麵觀察他的品性,他則想親眼看看那位即將成為他“未婚妻”的七公主趙靈月,確認影傳回的情報是否屬實,更想驗證《萬族血源圖》顯示的“真龍血脈”究竟藏著多少秘密。
“蕭公子,前麵就是‘聽鬆亭’了,陛下吩咐您在此等候,七公主稍後便到。”引路太監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卻帶著幾分疏離——在他眼裡,蕭辰再天賦異稟,也隻是個八歲孩童,能得賜婚已是天大的恩典,不該有半分逾矩。
蕭辰點點頭,獨自走進亭中。亭子是青石搭建的,四角掛著小巧的銅鈴,風一吹就發出“叮鈴”的輕響。亭中央擺著一張石桌,上麵放著一壺剛泡好的雨前茶,水汽嫋嫋,散發出淡淡的清香。他沒有坐下,而是走到亭邊,目光落在不遠處的一片荷塘上——荷葉剛舒展開,還帶著嫩黃的邊緣,幾隻蜻蜓停在葉尖,倒有幾分生機。
就在這時,一陣極輕的腳步聲傳來,伴隨著布料摩擦的細微聲響。蕭辰轉過身,看到一個穿著淡青色宮裝的女孩正站在亭外,手裡攥著一方素色手帕,指尖因為用力而泛白。
是趙靈月。
她比畫卷上看起來更顯單薄,身形纖細,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宮裝的料子是普通的絲綢,邊緣甚至能看到細微的磨損,顯然不是受寵公主該有的服飾。她的頭發梳得整齊,隻用一根簡單的銀簪固定,沒有其他裝飾,臉色帶著長期營養不良的蒼白,唯有一雙眼睛,亮得驚人,卻像受驚的小鹿般,滿是警惕和怯懦,不敢與蕭辰對視,隻敢飛快地掃了他一眼,就低下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臣之子蕭辰,見過七公主。”蕭辰依著禮數躬身行禮,聲音平穩,沒有刻意放低姿態,也沒有半分輕視——他知道,眼前這看似怯懦的女孩,體內藏著足以震動整個天風王國的真龍血脈。
趙靈月被他的聲音驚得一顫,連忙回禮,聲音細若蚊蚋:“公……公子不必多禮。”她的手指絞著手帕,顯然很不習慣與人獨處,尤其是和這位即將成為她夫君的少年。
蕭辰直起身時,《萬族血源圖》已在靈魂深處悄然運轉。一道淡金色的光暈瞬間籠罩住趙靈月,光暈裡藏著密密麻麻的黑色紋路,像一張無形的網,將光暈死死困住——【種族:人族真龍血脈,深度封印,覺醒度<1);潛力:絕世;當前狀態:長期壓抑、氣血虧虛、精神緊張】。
果然是深度封印。蕭辰心中了然,那黑色紋路應該是某種高階封印陣法,能將真龍血脈的氣息完全掩蓋,甚至影響到宿主的氣血運行,導致趙靈月常年體弱。而“覺醒度<1”,說明這封印已經存在多年,連血脈本身的自愈能力都無法撼動。
“公主為何站在亭外?不如進來坐吧。”蕭辰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石桌旁的石凳,“宮中的雨前茶,想必比外麵的更醇厚些。”
趙靈月猶豫了一下,還是慢慢走進亭中,在離他最遠的石凳上坐下,雙手放在膝蓋上,依舊低著頭。她不敢抬頭看蕭辰,也不敢主動開口,顯然是被宮中的壓抑環境磨平了銳氣,連基本的交際都顯得生疏。
蕭辰沒有勉強她,隻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淺啜一口。茶水微苦,卻回甘悠長,確實是好茶。他一邊品茶,一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靈月——她的肩膀微微緊繃,呼吸淺而快,顯然還在緊張,偶爾會偷偷抬眼看向他,眼神裡滿是疑惑,似乎不明白為什麼這位將軍府的公子看起來如此平靜,沒有半分少年人的跳脫,也沒有半分對“未婚妻”的好奇。
“公主平時在宮中,常來這禦花園嗎?”蕭辰主動開口,選了個無關緊要的話題——他知道,要讓趙靈月放下戒心,不能急,得慢慢來。
趙靈月愣了一下,才小聲回答:“不……不常來。禦花園是……是受寵的公主和皇子才會來的地方,我……我平時都在冷月軒待著。”提到“冷月軒”時,她的聲音更低了,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委屈——那是她的住處,也是王宮最偏僻、最冷清的院落,連炭火都常常供應不足。
蕭辰點點頭,沒有追問,隻是又道:“冷月軒?我聽人說,那裡種了不少蘭花,是公主生母當年留下的?”這話是影從張嬤嬤那裡打聽來的,他故意提起,是想讓趙靈月知道,他並非對她的處境一無所知。
趙靈月猛地抬起頭,眼中滿是驚訝,甚至忘了怯懦:“你……你怎麼知道?”那幾盆蘭花是她在宮中唯一的念想,除了張嬤嬤,沒人知道,更沒人會在意,眼前這個隻見過一麵的少年,怎麼會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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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辰看著她眼中的驚訝,知道自己的目的達到了。他沒有直接回答,隻是淡淡一笑:“偶然聽府裡的老人提起過,說林昭儀當年愛蘭如命,留下的蘭花都是珍品。公主能好好照料它們,想必也是個重情之人。”
提到生母,趙靈月的眼神柔和了些,臉上的蒼白也褪去幾分,多了一絲血色。她低下頭,輕輕摩挲著手帕,聲音裡帶著一絲懷念:“母親……母親生前最喜歡蘭花,說蘭花雖不張揚,卻有自己的風骨。我……我隻是想替母親好好看著它們。”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主動多說幾句話,也是第一次流露出怯懦之外的情緒。蕭辰知道,這是一個好的開始——要撬動趙靈月心中的枷鎖,首先要讓她想起自己還有“想守護的東西”,而不是一直活在被欺壓的恐懼裡。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太監的聲音:“陛下駕到——”
蕭辰和趙靈月連忙起身,整理好衣袍,麵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趙靈月的身體又開始微微顫抖,顯然是對趙炎充滿了敬畏和恐懼。蕭辰悄悄用餘光掃過她,看到她的手指又開始用力攥著手帕,心中暗歎——皇室的壓迫,對這個女孩來說,比血脈封印更讓她痛苦。
很快,趙炎的身影出現在荷塘邊,身邊跟著幾個大臣和太監。他穿著明黃色的常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看起來平易近人,眼神裡卻藏著審視的光芒,掃過蕭辰和趙靈月時,格外停留了片刻。
“辰兒,靈月,你們聊得如何?”趙炎走進亭中,語氣帶著刻意的溫和。
“回陛下,臣與公主相談甚歡。”蕭辰躬身行禮,語氣恭敬卻不諂媚。
趙靈月則緊張得說不出話,隻是低著頭,輕輕點了點頭。
趙炎看著趙靈月的樣子,眼中閃過一絲不耐,卻很快掩飾過去,笑著說:“那就好。你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以後要好好相處。時辰不早了,辰兒,你先回府吧,靈月留下,朕還有話要跟她說。”
“臣遵旨。”蕭辰再次行禮,轉身離開亭中。路過趙靈月身邊時,他悄悄用隻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說:“蘭花有風骨,人亦如此。公主不必一直低著頭。”
趙靈月猛地抬起頭,看著蕭辰離去的背影,眼中滿是震驚和疑惑——這個少年,到底是誰?他為什麼會對自己說這些話?
蕭辰走出禦花園時,回頭看了一眼聽鬆亭的方向。他知道,趙炎留下趙靈月,肯定是要叮囑她監視將軍府的事,而趙靈月的選擇,將決定接下來的局麵。但他並不擔心——剛才那番對話,已經在趙靈月心中埋下了一顆種子,隻要時機成熟,這顆種子就會生根發芽,讓她擺脫皇室的控製,成為他真正的助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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