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青佑與翎兒亦自北向南而行,愈近南方,草木愈發蔥鬱,氣候亦愈漸暖和。
此番返程無需匆忙,二人遂放慢車速,一路不緊不慢,且行且停,順帶領略沿途風土人情。
半月後,抵達臨近清遠的一座小縣城。城內一條清澈碧綠的長河蜿蜒流淌。滿載乘客或貨物的烏篷船,於河上往來穿梭。兩岸青石板路上人潮湧動,好不熱鬨繁華。
立於河道中央的石拱橋上,觀賞河岸景致,望著嫋嫋升起的炊煙,彆具一番寧靜悠遠之意。
翎兒與青佑尋了一家河岸邊的酒樓,於二樓臨窗而坐。伴著窗外的風景,品嘗著當地的特色佳肴,彆有一番趣味。
窗外人潮湧動,熙熙攘攘,翎兒側身觀瞧,眼眸含笑,波光瀲灩,身上獨特的氣質,宛如雪中綻放的白梅,堅韌而高潔。
卻不想一道視線自對麵茶樓投來,將她的模樣儘收眼底。
隻見那人滿臉興致,眯著眼道:“怪不得似有暗香幽幽,不想咱家甫至江南,這第一朵梅花便現身了,這江南果然是人傑地靈,美人如雲。”
翎兒雖在仔細品嘗著佳肴,觀賞著美景,但也察覺到有一道目光屢屢落在她身上,令她渾身不適。她不動聲色與青佑使了個眼色。
青佑其實早已察覺,眉頭微挑,示意她稍安勿躁。
片刻後,青佑便鎖定了那道來自對麵茶樓的視線。臨窗之人翹著蘭花指,麵容白淨無須,青佑隻看了一眼,便眉頭緊蹙,此人乃是宮中的錢公公,他對此人早有耳聞。
當今隆順帝年事漸高,愈發沉迷於女色,身邊有一位親信太監為其尋覓年輕貌美的女子。沒想到此人竟來到了江南,其目的不言而喻。
翎兒如今正值青春年華,又生得花容月貌,恐怕對方一眼便相中了。一想到對方的心思,青佑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竟敢覬覦他的翎兒,簡直該死。
既然已經清楚了對方的底細,為了避免橫生枝節,青佑決定不在此地久留:“翎兒,此人來意不善,此地不宜久留,改日我再帶你前來遊玩,可好。”
翎兒俯身輕聲問道:“對方可是地方惡霸之流?”
不防她有此猜測,青佑失笑,不願那些汙糟之事汙她的耳朵,便道:“比之更為難纏,你隻需知道,閻王易見,小鬼難纏,日後若再見到此人,切記遠遠避開便是。”
見青佑神情嚴肅,翎兒鄭重地點頭應下。
青佑留下銀兩,與翎兒相視一眼,二人默契地起身離去。
此處距離清遠府已然不遠,快馬加鞭隻需三四日便可抵達,二人從酒樓後院牽出馬車,悄然出城而去。
待茶樓裡的錢公公派人去打探時,早已人去樓空,縣城內也尋覓不到二人的絲毫蹤跡。
眼看煮熟的鴨子飛了,錢公公怒不可遏,不僅掀翻了一桌茶水,更是飛起一腳踹倒了身旁伺候的小太監。小太監惶恐不安,跪在一旁瑟瑟發抖,連大氣都不敢出。
好在另一個小太監能言善道,趕忙勸慰錢公公:“公公切莫動怒,氣壞了身子可就不值當了。咱們這才剛到,就能碰見如此佳人,可見這江南美人眾多並非虛言,日後說不定還有更多更好的供您挑選呢。”
錢公公轉念一想,覺得不無道理。畢竟這一路前往清遠府宣旨,還需好幾日,興許在路上還能碰見。於是,他又將手下那些辦事不力的人狠狠訓斥了一番,這才平息了怒火。
青佑駕馭著馬車,載著翎兒一路疾馳,和來時一樣,若能趕在入城時間前,就住客棧;若趕不上,就在野外湊合一夜。如此這般,到了第四日清晨,馬車終於抵達了清遠府。
離福府越來越近,翎兒心中不禁既興奮又緊張,這種感覺對她來說頗為新奇。
青佑瞧出了她的心思,微笑著說道:“福府眾人皆和善,雖說與你相處時日不長,但已如家人一般。此刻你有近鄉情怯之感,實屬人之常情。”
翎兒輕聲呢喃:“原來這就是近鄉情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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