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他打點完一切事務,待回到府中已是夜闌更深時。
主院中仍為他點著一盞燈。
他的王妃,他的小表妹還在等著他歸家。
自從嫁與他,二人聚少離多,且讓她多次陷入險境,他心中隻覺虧欠她良多。
大步跨進屋,福湘瑩正靠坐於羅漢床上,單手支著小幾,腦袋一點一點,如小雞啄米般,甚是惹人憐愛。
睿親王眼裡藏著柔情,心亦酸軟得不成樣子。
幾步上前一手穿過其膝蓋窩,將人橫抱在懷中,
福湘瑩睜開一隻眼瞥了眼複又閉上,聲音低低揉揉道:“給你留了宵夜,記得吃點再休息。”
“嗯,困了就先睡,不用專門等我回來。”
福湘瑩把頭埋進他胸膛蹭了蹭,充滿著依賴。
睿親王幾步來到裡間,將人安置於榻上。
坐於床邊,一眼不錯望床上之人。
“你如此看著,我可睡不著了。”
“湘兒……”
福湘瑩睜開眼,看著他欲言又止的神情,心下了然。
“何時出發?”
“你……”
他想問,你怎知?
可聰明如她,一向心思細膩,自是從他細微表情變化中察覺到了。
“明日天亮就出發,邊關的將士和百姓等不得。”
“大丈夫俯仰不愧於天地,你胸有大義,我亦與有榮焉,隻歎自己手無縛雞之力,不能與你同赴戰場。”
睿親王隻覺心中滿滿脹脹,一把將人摟進懷中:“你已為將士出力不少,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要知,福湘瑩一人就捐了十萬兩白銀,更何況還有福家捐獻的萬擔糧草。
他才能如此快就籌集好所有物資,儘快趕赴戰場。
“我與孩兒在上京等你凱旋歸來。”
“嗯!”
“嗯?你不先去用些宵夜?”
“吃你便足夠了……”
想到此,睿親王乾裂的嘴角微微揚起。
“找,給本國師徹夜去找,天亮之前務必將人斬殺。”
此次乃是除掉睿親王的絕佳時機,一旦錯過,便不知要待到何時了。
他堅持至今,已沒有回頭路,獨孤嵐許諾的那十座城池誌在必得,否則回去難以向西戎王交代。
西戎國師歐陽德緊攥拳頭,咬牙切齒道:“最毒婦人心,虧得本座仍念及當年那點情分出手相幫,卻不想她暗中藏有火雷的配方,如今反倒被她所製。”
火雷威力驚人,若非景國如今軍餉匱乏,手雷數量有限,他們此次恐怕是有來無回。
一整夜,睿親王和翎兒二人藏於狹小的石洞中,不敢輕發出任何異動,隻因頭頂時不時便有西戎兵搜查。
直至天光微亮,外頭的動靜才漸漸消弭。
翎兒眼瞧著睿親王情況越發嚴重,繼續躲下去無異於等死。
而二人所處石洞天光一亮便極易暴露,翎兒不再遲疑,與其在此處坐等未知的凶險,不如自行去探尋生路。
她果斷扶起睿親王,毅然決然走出石洞。
不知是否昨夜被搜查過多回,這一路並沒有發現有追兵。
睿親王迷迷糊糊中艱難邁著步子,在下山時,腳下不慎一滑,二人雙雙從陡峭的石坡滾落。
好在石坡下是一片荒原枯草,翎兒顧不得自己身上的傷痛,爬起身便著急去查看睿親王傷情。
未曾想睿親王額頭磕破,已然徹底暈死過去。
翎兒果斷扯下自身一片衣角,將他腦袋簡單包紮。
舉目四望,欲想尋個隱蔽之地先將對方藏好,她前去尋來救兵。
想來風離回去報信,薛將軍的援軍也快到了。
目及之處便有一處密集的灌木叢,她當即背起睿親王,快步朝灌木叢跑去。
“在那兒,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