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剛才差點以為自己真是個什麼紡織公司的老總了。”
江振邦握著方向盤,車子在顛簸的土路上穩穩前行。張山坐在副駕,扭頭看向後排的江大鷹,臉上掛著藏不住的笑意。
“江局,振邦剛才的表現可太絕了。”
江大鷹從臉上也是笑嗬嗬的,心中卻感慨萬千。剛才在廠裡演戲,他這個當爹的心裡都有點緊張,生怕對方旁敲側擊自己裝得不像漏了餡。
結果兒子全程掌控節奏,表現滴水不漏,從行業術語到商業談判的架勢,活脫脫一個在商海裡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完全沒讓王海濤起疑心。
“可以,照你這個撒謊不眨眼本事,讓你自己下去調研我也放心了,肯定吃不了虧。”江大鷹誇獎一句後,從腰間的皮套裡掏出磚頭一樣的大哥大,熟練地拉出天線,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後,江大鷹的聲音洪亮依舊:“小丁,沒打擾你喂豬吧?”
“江局長!您怎麼想起給我打電話了?”電話那頭傳來一個驚喜的男聲。
“沒什麼大事,就是我兒子剛畢業,我帶他出來轉轉,長長見識。”江大鷹隨口說道,“正好路過你那片山,去你那吃頓晚飯,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太好了,我這就讓我媳婦殺隻雞,您可一定要來啊!”
“我們一會就到。”
掛了電話,江大鷹把大哥大收好,對兒子說:“這人叫丁建國,是國營廠的一個下崗職工。當初為了安排這群人,政府出台了政策,指派林業局將荒山野嶺以一個優惠的價格分片承包給他們,他們承包了這些地之後,既是林業局的扶持對象,也是義務護林員。”
“丁建國腦子活,拿著買斷工齡錢和親戚朋友合夥承包了兩個山頭,種菜種水果,養雞又養豬,日子過得很不錯,家裡還安了一部電話。咱們去他那兒,正好能了解下特色農業的情況。”
丁建國這個名字,江振邦並不是第一次聽到,他甚至認識對方。
但那是在前世的2010年,江振邦調任豐台鎮擔任黨委書記的事情了。
那時的丁建國早已不是一個小小的規模農戶,他不僅開了家養豬場、還搞起了糧食加工,又創建了屬於自己的飼料公司,等到2025年,丁建國的家族資產已過十位數。
但此刻,江振邦隻能明知故問:“這個人住在豐台的哪個村?”
張山接話:“下山子村,我告訴你怎麼走。”
車子拐下土路,又在坑坑窪窪的機耕道上顛了二十來分鐘,看到了一片鬱鬱蔥蔥的山林。
駛入一條勉強能通車的上山路,沒一會便聽到了哞哞的叫聲,接著可以隱隱約約的看到成群的牛羊在在林間中悠閒地吃草。
山腰上,建落著一套三間大瓦房,一個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皮膚黝黑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院內朝山下張望。
他身穿一條迷彩褲配白襯衫,腳踩一雙解放牌膠鞋,衣著簡單但洗的很乾淨,看著不像是農民,更像是個工人或乾部。
當男人見到吉普車進入眼簾後,立刻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
“江局,您來得好快,小雞剛下鍋!”男人快步上前給江大鷹拉開車門。
江大鷹下車後雷厲風行地往前走,嘴上道:“彆太麻煩,隨便吃兩口就行。”
“不麻煩,燉個雞麻煩什麼,反而是太寒酸了。之前我一直邀請您,您太忙沒時間,這次來了,我卻沒什麼準備。下次必須給我個機會再讓我好好彌補,您提前一天打個電話,我烤個全羊、再燉個牛頭來招待。”
丁建國熱情陪笑,轉頭叫張山一聲三哥,目光看向了江振邦,他正在舉著相機對著三間大瓦房拍照。
“這位帥小夥是……”
張山介紹:“江局長的大兒子,江振邦…振邦你管他叫叔就行了。”
“丁叔叔你好。”
江振邦放下相機,主動伸手跟丁建國握了手,後者點頭笑:“好好,又高又壯,五官俊朗,真是一表人才。”
丁家嫂子也熱情地招呼著:“快進屋坐,飯馬上就好了。”
屋裡陳設簡單,但收拾得乾乾淨淨,灶台上一大鍋熱氣騰騰的燉雞正散發著誘人的香氣,有個三十多歲的壯漢在菜板旁切菜,見到江振邦等人隻是點點頭。
進入裡屋,一張大圓桌擺在麵前,擺了幾樣拌黃瓜、花生米等涼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