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公司。嘿,啟辰這電話來的真是時候!”
坐上興科的桑塔納,王浩開著車,江振邦坐到後排,吩咐了一句,拿起電話撥了回去。
剛才在陳愛軍辦公室,給他打電話的人是孟啟辰,對方想說的是督察組的事兒,結果被江振邦找了個一堆話懟了回去,又掛掉了,這時候自然得打回去再問問。
“剛才不方便,現在講講吧,釀酒廠是什麼情況?”
“基本搞定了。”
電話那頭的孟啟辰嗓音沙啞,像是熬了夜,聲音壓得很低,語氣除了興奮之外還一股倦意:
“從昨天到現在,曹書記他們一共找了三十五個老職工和中層乾部談話,昨晚又突擊提審了財務科和銷售科的幾個人,全都撂了!”
江振邦意外:“這麼快?你們一夜沒睡?通宵乾的?”
“對。”
孟啟辰打了個哈欠:“督察組人手不夠,曹書記又從紀委臨時抽調了兩個人…我們現在才回賓館休息。”
江振邦哈哈一笑:“好樣的!”
誇獎完,他立刻追問:“能把王長海他們定死了嗎?”
“八九不離十,現在就缺他們本人的口供。”
孟啟辰道:“關於他們職務犯罪和貪腐證據,馬超前期都搜集差不多了,這次就是走個形式,讓他把證據交給督察組,確定人證。”
江振邦說好,並再次誇獎:“你和馬超的工作做的紮實,神速啊這是,一天時間,一劍封喉!”
“我們也沒想到,本以為至少要用一周攻堅呢……”
孟啟辰笑了笑,隨後詳細解釋道:“如果按照程序,接下來就得對王長海等廠領導進行雙規,讓他們交代問題,我估摸他們扛不住。現在人證物證俱全,容不得他們狡辯。
總之,根據孟啟辰所說,王長海完了,酒廠班子成員也全完了!
他們聯手利用職權,把廠裡最好的特釀,用比成本價還低百分之十的價格,大量賣給宏遠商貿。宏遠商貿那邊再轉手就加價,賣到外省去,錢全進了他們自己口袋。
“賬目具體是怎麼做的?”
“做的是陰陽合同,廠裡留的合同是正常售價,但實際給宏遠開的發票和銀行走的賬都是低價。不僅如此,他還夥同副廠長李強和倉庫主任,偽造庫存損耗,光是去年一年,就有價值超過兩百萬的酒,就這麼憑空蒸發了…”
“還有些其他的假發票、吃回扣、私設小金庫的爛事,嚴格一點,王長海作為主犯可能會被槍斃!就算不死,也是十年起步。”
江振邦歎了口氣,這些手段太糙了,但在這個年代,卻是侵吞國有資產最常見也最有效的辦法。
比較罕見的是,王長海這幫廠領導太貪心,膽子也太大了,連工人的錢也一口吞下。
你賺錢歸賺錢,起碼保障職工的工資啊。
你連他們的工資都黑掉了,人家逮著機會,能不往死裡告你嗎?
“人證都是誰?”
“太多了,咱們的人不算…有個銷售科的副科長,早就被王長海排擠得不行了,這次第一個跳出來當了汙點證人,把陰陽合同和假的庫存盤點表都交了出來。加上其他幾個人的證詞,王長海他們賴不掉的。”
“那幾個副組長的反應呢?”
“曹書記的意思很明確,這是赤裸裸的違法犯罪,已經不是黨紀處分能解決的問題了,他想先把人雙規調查,後續再讓公安和檢察院介入,立案偵查。”
孟啟辰頓了頓,壓低聲音,“崔局長和金局長也基本同意,畢竟證據太紮實了,民怨極大,誰也不敢捂這個蓋子。”
這也在江振邦的意料之中,曹韋青要是敢在這種事上和稀泥,那他這個紀委副書記也當到頭了。
“大鵬主任是什麼態度?”這才是江振邦最關心的問題。
張大鵬代表的是孫國強的意誌。
“他沒在酒廠,昨天晚上連夜回的市委…可能是看苗頭不對,找孫書記當麵彙報去了吧。”
“……”
江振邦又與孟啟辰聊了幾句,便掛了電話。
雖然督察組中有個紀委副書記曹韋青,但督察組的工作內容隻是調查問題,發現問題。
督察組本身沒有決定雙規誰的權力,雙規一個正科級乾部,這要經過市委市政府的同意。
江振邦不打算沾邊,也沒資格沾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