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20號,周三,一批蓋著鮮紅印章的紅頭文件下發到各個單位,興寧市國企的人事格局隨之被徹底改寫。
四十三個廠級、副廠級的領導崗位塵埃落定。
江振邦的青年軍班底,有十二人成功上位。
馬超是釀酒廠的廠長,其他十一人,則在食品廠、水泥廠、肉聯廠等多家比較有發展前景的國營廠,擔任副廠級職位。
聯合督察組的工作還在繼續,但性質已經變了。
廠領導該處理的都處理了,不查人,純粹是督促改革。
十四家廠子該合並的合並,該發展的發展。
國資局此前的五百萬資金算是引子,夠用就搞生產,不夠用就引入戰略投資者、讓員工集資持股等方式進行混合所有製改革。
李天來到發改科之後,就負責這項工作,綜合考慮各廠改革情況、未來前景,規劃如何分發這五百萬的資金。
孟啟辰則帶著馬超搞合並,集資募股,江振邦建議丁建國也入點股,老丁磕巴都沒打直接砸錢。
興科這邊,VCD的產能也在節節攀升。
似乎一切都在向好的發展。
但沒過兩天,一個周六的上午,興寧市北郊的二嶺山忽然燒起了大火。
這地方連接著景區朝陽山,如果著了,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當天的風不大,火勢沒有迅速蔓延。
林業局的森林消防隊很快就趕到,半天時間便將山火撲滅。
因火災位置過於關鍵,江大鷹很擔心,也親自到現場看了一眼。
他背著手,看著被熏黑的山坡,問身邊的副局長馬洋:“損失怎麼樣?沒有人員傷亡吧?”
馬洋神色有些詭異,他搖搖頭:“局長,沒什麼大事,就是……有個情況。”
“咋了?”江大鷹覺得奇怪。
“您跟我來。”
跟著馬洋走到山腳下的一處僻靜角落,江大鷹一眼就看到了那東西。
一塊半米高的木牌子,歪歪斜斜地插在泥地裡,上麵用刺眼的紅油漆,寫著一行扭曲的大字。
“江大鷹一家都是gOU操的。”
空氣凝固了三秒。
“我艸你媽的!”
江大鷹勃然大怒,抄起腳邊一塊石塊就狠狠砸了過去,砸到木牌上砰的一聲。
“寫這東西的人都得斷子絕孫!全家死絕!”
“這絕對是故意點的火,應該報警抓起來。”
“鐵鍬呢?拿來,給它劈開!”
旁邊的兩個林業消防員剛滅火下山,見局長生氣了,一邊罵罵咧咧,一邊上前把木牌子用腳倒,又有人拿來鐵鍬,把牌子劈碎成塊了。
江大鷹發泄完,腦子卻迅速冷靜下來,扭頭問下屬:“著火點在哪?確定是故意點的嗎?”
馬洋指了指木牌附近的一片焦黑:“就在這兒,八九不離十。”
江大鷹觀察了一會,得出一樣的結論,百思不得其解:“我最近沒得罪人吧?誰閒著沒事乾這種缺德事?”
自從那句“我兒子是常務副市長”的酒桌玩笑話傳出去後,他就一直夾著尾巴做人。
馬洋壓低聲音提醒道:“局長,有沒有可能……這是奔著振邦來的?他是聯合督察組成員,這次下去了那麼多乾部。唯獨興科穩坐釣魚台,一個乾部也沒事兒,他得多招人恨啊?”
一句話,如同一道閃電劈開了江大鷹的腦海。
但他還是想不通:“那他為什麼不直接罵振邦,要拐彎抹角地罵我?怕被懷疑上?”
“差不多。”
馬洋分析道:“會乾這事的,除了那些被擼下來的廠領導沒彆人。市裡要是真派警察挨個去問話,他們估計也扛不住。所以……局長您就成了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