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在浩瀚功德金光之中,雲清並未沉迷於力量提升的快感,他的心神在功德洗禮下,反而進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狀態。通絡境對天地脈絡的感知,結合暴漲的功德所帶來的、與天道法則的短暫親密接觸,讓他窺見了一些隱藏在這片洪荒天地運行規則之下的、更深層次的奧秘。
尤其是,關於這場“血河大陣”災難,以及它為何能如此順利地在南贍部洲蔓延,甚至一定程度上“瞞過”天道監察的原因。
在他的感知中,洪荒天道,並非一個具有完全自主意識的“人格神”,它更像是一套龐大、精密、而又略顯……僵化的規則集合體。這套規則的核心,是維持洪荒整體的“存在”與“演化”。而在其演化邏輯中,似乎內置了一種冷酷的機製——汰弱留強。
這種機製並非主動的惡意,而是一種類似於自然選擇的底層法則。它傾向於認可“強大”、“適應”、“有序”的存在,而對於“弱小”、“無序”、“失去進化潛力”的部分,則會默許其被淘汰、被清理,甚至……其消亡過程中釋放的能量與物質,會被回收,用於滋養更強的存在,或維持整體的平衡。
羅睺與冥河布下的這“血河大陣”,其掠奪生靈氣血、汙染地脈的行為,從局部看,是極致的邪惡與毀滅。但從某種扭曲的角度看,它又何嘗不是一種極端、高效的“清理”與“能量回收”方式?它針對的萬澤原,在洪荒版圖中並非核心區域,其上的生靈大多普通,在天道“眼中”,或許其存在的“價值”並非不可替代。
因此,隻要這場“清理”沒有瞬間波及到足以動搖洪荒根基的核心區域或關鍵種族如人族、巫妖主力等),沒有直接挑戰道祖定下的基本秩序如大規模逆天改命),天道本身的“免疫係統”反應就不會那麼迅速和激烈。甚至,那彌漫的怨煞之氣,在天道規則下,也可能被視作一種“無序能量”,等待著被更強的力量如玄門正氣、佛法度化)去“整理”和“轉化”。
“這便是……天道的‘默許’嗎?”雲清心中泛起一絲寒意。他想起了洪荒流傳的種種量劫傳說,龍鳳初劫、巫妖大戰,哪一次不是億萬生靈塗炭?難道在這些劫難背後,也有這天道的“汰弱留強”機製在隱隱推動?
進而,一個更加驚人的念頭在他腦海中閃現:那高居紫霄宮,身合天道的道祖鴻鈞,其意誌是否完全代表了‘善’與‘秩序’?還是說,在合道的過程中,他的意誌也不可避免地受到了這冰冷天道規則的影響,或者說,天道本身,就蘊含著一種非善非惡、乃至偏向‘絕對理性’在生靈看來近乎冷酷)的‘惡念’?
這並非指鴻鈞道人本身是邪惡的,而是指他所融合的、作為洪荒基石的“天道”,其運行法則中,本身就包含了這種對個體生命價值相對漠視的“惡”的一麵。這或許就是“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另一層殘酷詮釋。
羅睺與冥河,正是巧妙地鑽了這天道規則的空子。他們的血河大陣,在“汰弱留強”的機製邊緣瘋狂試探,既造成了巨大的破壞,又沒有立刻觸及天道容忍的底線。而玄門內部闡截)的紛爭,又在一定程度上分散了“維護秩序”的力量。
“所以,我等醫道所為,救治弱小,淨化汙穢,維係生機,從某種意義上,是在對抗這天道‘汰弱留強’的冰冷機製?”雲清明悟。他們不僅僅是在救人,更是在踐行一種與現行天道部分規則相悖的理念——每一個生命,無論強弱,都有其存在的價值與尊嚴,都值得被救治、被珍惜!
這無疑是一種逆天而行!但也正因其“逆天”,所以當他們成功挽救無數本應被“淘汰”的生命,淨化本應被“廢棄”的土地時,天道才會降下如此磅礴的功德!因為這同樣是天道規則的一部分——對於“修補”規則漏洞、“維係”多元平衡、“引入”新的積極變量的行為,天道同樣會給予認可和獎勵!
功德,既是獎勵,也是一種製衡。它在鼓勵有益於洪荒整體穩定與發展的“變數”。
雲清深吸一口氣,眼中的光芒愈發堅定。他明白了前路的艱難。他們要麵對的,不僅僅是羅睺、冥河這些明麵上的敵人,更深層次上,可能還要與這洪荒天道中那冰冷殘酷的一麵進行博弈。
醫道,不僅是治病救人之術,更是對生命本身價值的扞衛,是對“萬物並育而不相害”的理想世界的追求。這條路,注定充滿荊棘,但正因為如此,才更顯其意義重大。
他將這份明悟深藏心底,現在最重要的是解決眼前的危機。他收斂周身功德金光,氣息更加內斂深沉,對幽熒道:“走,我們去會一會那血海之主!讓他明白,這世間,並非所有存在,都會屈服於他那套弱肉強食、掠奪養身的邏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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