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是非被兩名錦衣衛拖拽著,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入天牢深處。他身子軟癱,口中不住哀告:“軍爺行行好……輕些……骨頭要散架了……”但這微弱掙紮,在宮廷護衛手中,全無用處。
砰然一聲,他被摜入一間狹小囚室。鐵門沉重閉合,落鎖聲清脆刺耳。成是非撲到門前,雙手拍打鐵門,嘶聲喊道:“開門!放我出去!誰鎖門誰斷子絕孫!”
突然鐵門猛地拉開,成是非收勢不及,踉蹌撲出,險些撞上門外一排已然出鞘的鋼刀!
唰唰數聲,刀光在幽暗甬道中連成一片,映在他驚恐放大的瞳孔裡。他嚇得魂飛魄散,高舉雙手蜷縮後退:“軍爺息怒!看見了!”
侍衛隊長麵沉如水,厲聲喝道:“不是要出去?門開了,請吧!”
成是非望著幾乎貼上鼻尖的利刃,喉結滾動,臉上瞬間堆起諂媚笑容,腰身彎折:“誤會!天大的誤會!小人方才魘著了說胡話,當不得真!”
侍衛隊長嘴角扯出譏誚,長刀又向前遞進一寸:“說胡話?那召我等前來作甚?”
刀鋒寒意刺骨,成是非心頭憋屈,卻隻能擠出更卑微的笑容,瑟縮後退:“小人……隻是想吸最後一口自由的清氣,提神反省!”
“哼!”侍衛隊長冷哼聲中,鐵門毫無征兆地猛力撞來!
“砰”的一聲,成是非痛呼倒地,鼻血直流。他捂著鼻子怒罵:“關門也不招呼一聲!”
回應他的隻有漸遠的腳步聲,和鐵門落鎖時的脆響。
當真是插翅難飛。
成是非焦躁上躥下跳,口中念咒般叨念:“想辦法!我不要插羽毛!”他撲到東牆摳挖磚縫,指甲翻裂亦不覺;撞向西牆又蹦又跳,震得塵土簌簌落下;最後匍匐在地,將手臂探入老鼠洞深處,隻抓得滿手汙泥和幾隻驚惶逃竄的老鼠。
一無所獲。
“嗬!”他絕望低吼,重重一拳砸在額角,“冷靜!冷靜才能想出法子!”
他像隻蒙眼拉磨的驢,在方寸之地不停轉圈。轉得頭暈眼花,他隨手抓起泥塊,在牆上塗抹出“冷靜”二字。反複動作間,疲憊襲來,嗬欠連天:“哎呀……這會兒可真冷靜……冷靜得眼皮打架了……”
話音未落,身子一軟,順著牆壁滑坐在地,腦袋一歪,沉入昏睡。
睡夢中他胡亂翻滾,竟滾到老鼠洞旁。身體壓上鬆軟稻草時,一股奇詭吸力陡然從洞內傳來!
他睡得死沉,毫無防備,“哧溜”一聲,大半個身子已滑進洞口。
“唔!”下墜感將他驚醒,發現自己上半身陷在狹窄縫隙中,隻有腰臀以下還卡在囚室地麵。
驚悸過後,劫後餘生的狂喜湧上心頭。他咧嘴低語:“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冷靜沒用,睡覺才是真把式!”
他顧不上疼痛,手腳並用向黑暗深處鑽去。通道狹窄,僅容匍匐。內裡曲折,岩壁粗糙,苔蘚濕滑。他臂膝劇痛,血痕累累,仍咬緊牙關向前挪動,爬得久了,膽子漸壯,扯開嗓子呼喊:“喂——!有人嗎——!”
回應他的隻有空洞回音和粗重喘息。
又不知爬了多久,手臂酸麻,膝蓋鑽痛。就在他麻木伸手摸索時,指尖觸到一個毛茸茸的活物!
“啊!”他魂飛天外,猛縮回手。借著微弱光線,看清那是隻巴掌大小、張牙舞爪的巨型狼蛛!
“娘咧!”他想也不想,用儘力氣將那恐怖之物甩向前方,手腳並用地跪爬倒退,“蜘蛛大仙饒命!同是天涯淪落人,您高抬貴手!”
狼蛛晃了晃身軀,作勢就要撲來!
“彆過來!祖宗!”成是非聲音扭曲變調,身體更是抖如篩糠。
話音未落,一股更強大的吸力從黑暗中襲來,將他完全裹挾!
“哇啊——!”短促驚呼中,他天旋地轉向深淵墜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