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
戶亞留市,一個看起來有些年頭的摩托車修理店裡。
“喂,芹澤,彆他媽挺屍了,動作快點!把昨天剛到的那批哈雷零件給老子搬下來!”
一個中氣十足的叫罵聲,打破了清晨的寧靜。
“精神點!沒吃飯啊?!”
“……知道了。”
芹澤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從一張沾滿了油汙的行軍床上爬了起來。
他晃了晃有些發脹的腦袋,感受著臉上那火辣辣的疼痛,心中忍不住又是一陣煩躁。
昨天那場大戰,雖然他輸得心服口服,但說不憋屈,是騙人的。
他芹澤多摩雄,什麼時候這麼狼狽過?
他歎了口氣,認命地走到後院,開始吭哧吭哧地搬運那些沉重的摩托車零件。
這裡,是他平時打零工的地方。
因為從小就對機車感興趣,所以畢業後,他大概率會留在這裡,當一個普普通通的修理工,然後……
就這麼過一輩子。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又是一陣莫名的煩躁。
他將最後一個零件箱重重地扔在地上,然後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破凳子上,開始對著牆壁發呆。
就在這時。
“咚”的一聲。
一個穿著油膩工裝,頭發花白,但精神卻異常矍鑠的小老頭,搬著一個同樣破舊的凳子,坐到了他的麵前。
“坐好,我給你擦點藥。”
小老頭,也就是這家修理店的老板。
一個叫“源叔”的孤寡老人,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看起來比他還老的鐵皮藥盒。
打開,裡麵是幾瓶叫不出名字,但看起來就很厲害的外傷藥。
什麼【金瘡鐵打油】、【正骨活絡水】、【跌打損傷膏】……
應有儘有。
芹澤本來想說“我沒事”,但剛一張嘴,臉上的肌肉就被牽動,疼得他瞬間就齜牙咧嘴,臉都歪了。
“還嘴硬?”源叔眼睛一瞪,直接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坐好!彆動!”
說著,他便用一根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棉簽,沾了點【正骨活絡水】,開始小心翼翼地,為芹澤那張已經腫成豬頭的臉擦藥。
冰涼的藥水,觸碰到傷口,帶來一陣刺痛,但很快,又化為了一股清涼的舒適感。
芹澤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源叔看著他這副樣子,一邊擦藥,一邊用一種過來人的語氣,語重心長地說道:
“芹澤啊,你馬上也要畢業了,想好以後做什麼了嗎?”
這一問,直接把芹澤給問沉默了。
是啊,做什麼呢?
鈴蘭的大部分學生,畢業後,離開烏鴉的巢穴,又能飛去哪裡呢?
沒學曆,沒背景,家裡也指望不上。
最好的出路,似乎也隻有去社會上賣點苦力,或者……
加入那些真正的、吃人不吐骨頭的黑道組織,成為彆人手裡的炮灰。
芹澤的心中,第一次,感到了一絲迷茫。
源叔看著他那沉默的樣子,歎了口氣,繼續說道:
“芹澤啊,不是我說你,你看我,年輕的時候,也跟你一樣,天不怕地不怕,覺得自己的拳頭,就是道理。”
“結果呢?”他指了指自己那條空蕩蕩的右褲腿,“跟人搶地盤,被人一刀,就把腿給廢了。”
“後來啊,我也想通了,什麼爭強好勝,什麼打打殺殺,都是虛的。”
“找個好姑娘,安安穩穩地過日子,那才是真的。”
“可惜啊……”他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落寞,“等我想明白的時候,已經晚了,哪個好人家的姑娘,願意嫁給我這麼一個瘸腿的老混混呢?”
“所以啊,芹澤,你可千萬彆學我,到老了,連個給我養老送終的人都沒有。”
芹澤聽著源叔這番話,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他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嘴臭但卻一直很照顧自己的小老頭,突然咧嘴一笑,開玩笑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