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兩點半,城南海邊。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混雜著海水鹹腥和鋼鐵鏽蝕的冰冷氣息,遠處偶爾傳來幾聲貨輪的汽笛,更給這片死寂增添了幾分蕭瑟。
一輛破舊的麵包車,車燈熄滅,停在無人的沙灘邊,與黑暗融為一體。
“咚!”
兩個個灌滿了水泥的沉重鐵桶從車上滾下來,在鬆軟的沙地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田村忠太和戶梶勇次兩個人,都是累得氣喘籲籲,渾身被汗水浸透。
“操……這玩意兒比想象中還他媽沉。”
忠太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看著那個在黑暗中顯得異常猙獰的鐵桶,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懼色,反而,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和自豪。
他心中暗道:
不過……這才是真正的“做事”啊!
以前在鈴蘭,打得再凶,也不過是小孩子過家家。
而現在,自己正在做的,是真正屬於地下世界的事情!
真哥把這麼重要的任務交給自己,這是對自己的信任!
而且真哥說了,辦好了,給賞錢,等發錢了,就把自己的妹妹接來城市上學。
另一邊,戶梶勇次則顯得冷靜得多。
他看著忠太那副興奮的樣子,心中卻在暗自搖頭。
這個忠太,體力還行,但腦子還是太簡單了,一臉興奮,不知道這事的風險有多大。
不過,也算是有膽色,比那些隻會動嘴的廢物強多了。
這件事本來應該是伊崎瞬來的。
但是伊崎瞬忙著真龍信貸的事務脫不開身。
戶梶擔心這個愣小子出事,就主動說跟來了。
兩人沒有耽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兩個鐵桶一前一後地推到了海邊那座簡易棧橋的儘頭。
海浪拍打著腐朽的木樁,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仿佛在為即將到來的死亡,奏響哀樂。
“一、二、三!”
隨著戶梶一聲低喝,兩人同時發力!
“撲通!”
“撲通!”
兩聲沉悶的巨響接連響起,那兩個承載著罪惡的鐵桶,在漆黑冰冷的海水中濺起巨大的水花。
然後,迅速地,悄無聲息地,沉入了那片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再也沒有了任何蹤跡。
忠太長長地舒了口氣,感覺渾身上下都輕鬆了不少。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皺巴巴的香煙,叼在嘴裡,臉上,帶著完成任務後的放鬆與驕傲。
“戶梶大哥,來一根?”
“啪!”
戶梶勇次一把打掉了他手裡的煙,那張總是掛著一絲玩味的臉上,此刻卻寫滿了嚴厲和不耐煩!
他壓低了聲音,用一種極其冰冷的語氣,惡狠狠地罵道:
“你想死嗎?!”
“拋屍點不能留下任何痕跡,煙頭也不行!快走!”
忠太被他這突如其來的怒火給整得一愣,他看著戶梶那張冰冷的臉,雖然心裡有些不服氣,但還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他知道戶梶說的有道理。
就在兩人準備上車,徹底離開這個是非之地的時候!
幾道刺眼到極致的、足以撕裂黑暗的光柱,驟然從遠處射來,將兩人,和那輛破舊的麵包車,都照得無所遁形!
緊接著,一個冰冷而又充滿了威嚴的警告聲,通過擴音器,在空曠的海邊,猛然炸響!
“彆動!”
“警察!”
忠太的大腦,“嗡”的一聲,瞬間就一片空白!
完了!
完了!
被發現了!
這裡怎麼可能有警察?
他的臉色,在慘白的車燈下,瞬間就變得毫無血色,雙腿,也如同灌了鉛一般,沉重得根本就邁不開步子!
然而,就在他失神的瞬間!
戶梶勇次反應,快如閃電!
隻見他猛地轉過身,一拳,狠狠地打在了忠太的臉上!
然後,以一種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極快的語速,在他耳邊說道:
“約架!我們是鈴蘭的!演下去!”
做完這一切,他甚至都沒有再看忠太一眼。
而是直接騎在了他的身上,一邊用拳頭,毫無章法地,朝著他的身上招呼,一邊用最粗鄙的語言,破口大罵:
“八嘎!你這種弱者,還敢在鈴蘭挑釁我!”
忠太被他這一拳給打懵了,但聽到他那句提醒,也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他知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
他怒吼一聲,也開始瘋狂地反擊!
“你他媽才是垃圾!老子弄死你!”
兩個人,就這麼,在刺眼的車燈下,如同兩頭被激怒的野獸,扭打在了一起!
三四輛警車,如同黑色的幽靈,悄無聲息地,將他們團團圍住。
車門打開,十幾個穿著製服的警察,手持警棍,訓練有素地衝了下來,將兩人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緊接著,一輛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黑色轎車,緩緩地駛了過來,停在了麵包車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