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當天邊的魚肚白,透過審訊室那扇小小的鐵窗,照亮了屋內的塵埃時,劉隊長打著哈欠,推門走了進來。
他越想越覺得林墨是在虛張聲勢,詐唬自己。
一個鄉下赤腳醫生,怎麼可能攀上老首長那種通天的人物?
簡直是天方夜譚!
“小子,想好了沒有?”
劉隊長一腳踹在林墨的椅子腿上,發出刺耳的聲響。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方子交出來,不然,今天就讓你們三個嘗嘗咱們所裡的‘大餐’!”
他身後的兩個手下,獰笑著晃了晃手裡的橡膠警棍。
李二牛和張狗蛋掙紮著想要站起來,卻被傷痛和手銬死死地限製住。
林墨緩緩睜開眼睛,眼神裡沒有一絲波瀾,平靜得像一潭深不見底的古井。
他甚至沒有看劉隊長,隻是淡淡地說道:“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劉隊長以為他服軟了,得意地笑了起來,“天亮了,你也該看清現實了!”
林墨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是啊,天亮了。”
“你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
與此同時。
杏花鎮的入口處,一輛黑色的轎車悄無聲息地駛入了街道。
車子沒有在鎮政府門口停留,而是徑直朝著清清百草閣的方向開去。
當車子在藥鋪門口穩穩停下時,坐在後排的陳秘書,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他看到了那扇被踹得稀巴爛的大門。
還有門框上,那些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
趙龍和王老板正守在門口,一看到這輛熟悉的車,兩人眼睛瞬間就亮了。
車門打開,陳秘書一身筆挺的中山裝,從車上走了下來。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沉穩,但眼神裡,卻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壓迫感。
“趙龍兄弟,這是怎麼回事?”
陳秘書的聲音很平靜,但趙龍卻從中聽出了一絲冰冷的寒意。
趙龍快步上前,指著那扇破門,聲音沙啞地將昨晚發生的一切,原原本本地說了一遍。
他每說一句,陳秘書的臉色就陰沉一分。
當聽到林墨被一個叫劉隊的警察,以“惡意傷人”和“詐騙”的罪名帶走時,陳秘書那張萬年不變的平靜麵孔上,終於出現了一絲裂痕。
一股恐怖的怒火,在他的眼底深處,瘋狂燃燒!
“好……好一個劉隊長!”
陳秘書氣極反笑。
他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從鋪子裡走出來的蘇清清。
女孩的臉色很蒼白,但眼神卻很鎮定。
她對著陳秘書,微微福了福身子。
“陳秘書,您來了。我老公說,您今天會來拿藥。”
她沒有哭,也沒有鬨,隻是平靜地陳述著一個事實。
正是這份平靜,這份對自己丈夫毫無保留的信任,讓陳秘書心中的怒火,燒得更旺了。
先生的救命之恩,重於泰山!
先生的囑托,言猶在耳!
可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先生的鋪子被砸,兄弟被打,人被抓走,連懷著身孕的媳婦都受到了驚嚇!
這是打他的臉!
這是打老首長的臉!
“老板娘,您受驚了。”
陳秘書對著蘇清清,深深地鞠了一躬。
“這件事,是我陳某的疏忽。”
“您放心,我馬上,就給您和先生一個交代。”
說完,他直起身,那張文質彬彬的臉上,已經是一片冰霜。
他沒有走向派出所,而是轉身走回車邊,對司機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命令道:
“去縣委大院!”
司機不敢有絲毫怠慢,立刻發動了車子。
趙龍愣住了。
去縣委大院?
這是要……
陳秘書沒有解釋,他隻是在車子啟動前,回頭對趙龍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