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看著眼前這三個年輕人,他們臉上那份努力維持的恭敬,和眼神深處藏不住的質疑,形成了一種滑稽的對比。
他沒有點破,隻是淡淡地笑了笑。
“都彆站著了,坐吧。”
他招呼著眾人,自己則拉著蘇清清,先在主座上坐了下來。
這個小小的動作,卻讓張明三人的心頭猛地一跳。
在他們省城醫院,王主任就是天。
無論走到哪裡,主座永遠是老師的。
可在這裡,這個叫林墨的年輕人,卻坐得如此自然,仿佛他天生就該坐在那個位置。
而自己的老師,竟然也毫無異議地在旁邊的客座上坐了下來。
這種無形的地位差,比任何言語都來得更有衝擊力。
王主任坐下後,看著自己那三個還跟木樁子一樣杵著的學生,心裡又是一陣來氣。
“都坐啊!愣著乾什麼?等林先生給你們搬凳子嗎?”
三人被罵得一個激靈,這才慌忙拉開凳子,拘謹地坐了下來,腰杆挺得筆直,像是隨時準備起立回答問題的小學生。
“林先生,您彆見怪,他們被我慣壞了,沒見過世麵。”王主任趕緊打著圓場。
“沒事。”林墨擺了擺手,他端起蘇清清早就泡好的熱茶,輕輕吹了吹,然後轉向那三個坐立不安的年輕人。
“你們叫什麼名字?”
“林先生,我叫張明。”戴眼鏡的那個搶先回答,聲音洪亮,帶著幾分急於表現的意味。
“我叫李哲。”方臉的那個跟著說。
“我叫陳東。”最後一個看起來最老實的也趕緊自報家門。
林墨點了點頭,目光在張明身上多停留了一秒。
“張明是吧?剛才聽你說,發電機是省城大工廠才能造出來的東西?”
張明沒想到林墨會突然點他的名,而且一開口就直指他剛才的質疑。
他臉上一熱,扶了扶眼鏡,硬著頭皮回答:“是……是的。發電機涉及到電磁學、材料學和精密機械加工,技術非常複雜。我……我隻是覺得,個人製造的難度非常大。”
他儘量讓自己的措辭聽起來客觀,而不是在挑釁。
“嗯,你說得有道理。”林墨竟然讚同地點了點頭。
張明心裡稍稍鬆了口氣,以為這事就這麼過去了。
可林墨下一句話,卻讓他把這口氣又死死地憋了回去。
“走吧,既然你們好奇,我就帶你們去看看那個‘難度非常大’的東西。”
林墨站起身,牽著蘇清清,就朝後院走去。
王主任師徒四人,趕緊跟上。
後院裡,那台小型的柴油機還在“突突突”地響著,為整個院子提供著光明。
林墨領著他們,走到了院子角落那間神秘的、上了鎖的小黑屋前。
他拿出鑰匙,打開了那把大鎖。
“吱呀——”
厚重的木門被推開,一股混合著柴油和機油味道的熱浪,伴隨著更加清晰的轟鳴聲,撲麵而來。
當看清屋裡的景象時,張明三人,再一次被驚得呆立當場。
屋子不大,正中間擺放著的,就是那台他們已經見過的柴油機。
但真正讓他們瞳孔收縮的,是連接在柴油機後麵,那個他們從未見過的,充滿了粗獷、原始甚至有些醜陋的“鐵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