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謙走後,杏花鎮又恢複了往日的平靜。
王主任的三個學生,像是被抽走了魂,整天都有些神不守舍。
他們跟在林墨身後,看著他給鎮上的居民看些頭疼腦熱的小病,看著他教蘇清清辨認藥材,看著他指揮村民們加工藥茶。
一切都顯得那麼平常,那麼接地氣。
可他們心裡清楚,這個看似平凡的年輕人,前兩天,剛把省衛生廳廳長的秘書給懟了回去。
這種巨大的反差感,讓他們感到極度不真實。
他們甚至開始懷疑,那天發生的一切,是不是一場夢。
直到兩天後的下午。
一輛綠色的軍用吉普車,卷著一路風塵,停在了清清百草閣的門口。
車門打開,跳下來的不是吳謙,而是一個穿著軍裝,神情嚴肅的年輕警衛員。
他手裡,捧著一個用牛皮紙封得嚴嚴實實的厚重檔案袋。
警衛員走進鋪子,目光如電,迅速掃視了一圈,最後定格在林墨身上。
“請問,是林墨同誌嗎?”
林墨點了點頭。
警衛員立刻上前,一個標準的敬禮,然後將檔案袋雙手奉上。
“林墨同誌,這是吳謙秘書托我送來的東西。他說,您要的東西,全在裡麵了。”
說完,他再次敬禮,沒有多說一句廢話,轉身就上了車,吉普車發出一聲轟鳴,絕塵而去。
整個過程,乾淨利落,帶著軍人特有的雷厲風行。
王主任師徒四人,立刻圍了上來。
“林先生,這就是那位老首長的病曆?”王主任的聲音有些激動。
林墨掂了掂手裡的檔案袋,很沉。
他沒說話,拿著檔案袋,走到了院子裡的石桌旁,撕開了封條。
裡麵,是厚厚一遝文件。
王主任和三個學生,都伸長了脖子。
當他們看清那些文件的內容時,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省第一人民醫院、軍區總醫院、京城協和醫院……
一張張化驗單,一份份ct報告,一頁頁來自全國頂級專家的會診記錄。
上麵的每一個簽名,都代表著國內西醫界的泰山北鬥。
張明、李哲、陳東三人,幾乎是帶著朝聖的心情,小心翼翼地拿起那些報告翻閱起來。
越看,他們的臉色越凝重。
“多器官功能衰竭,病因不明。”
“慢性消耗性疾病,排除腫瘤、結核及所有已知病毒感染。”
“神經係統進行性退化,伴有嚴重認知障礙。”
……
每一份報告,都指向一個冰冷而絕望的結論:油儘燈枯,無藥可醫。
“這……這根本沒法治了。”張明喃喃自語,他被這些報告上呈現出的複雜病情給嚇住了,“所有生命指征都在持續衰退,就像一台運轉了幾十年的老機器,所有零件都生鏽了,隨時都可能散架。”
李哲也緊鎖眉頭:“從用藥記錄上看,所有能用的頂級藥物都用了,抗生素、激素、營養支持……能上的手段全都上了,但病人的情況還在惡化。這說明,病根根本沒找到。”
就在他們陷入絕望的討論時,他們忽然發現,林墨根本沒有仔細看那些堆積如山的化驗單和專家報告。
他隻是飛快地翻閱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
最後,他從最底下,抽出幾張薄薄的、字跡潦草的紙。
那是護士的日常護理記錄。
上麵記錄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8月5日,早7點,患者情緒煩躁,抱怨口中有鐵鏽味。”
“8月7日,下午3點,患者飲水後,出現輕微惡心。”
“8月9日,淩晨4點,患者睡眠中,左下肢出現短暫性肌肉痙攣,持續約三十秒。”
……
這些記錄,在那些頂級的專家報告麵前,顯得那麼微不足道,甚至有些可笑。
張明等人掃了一眼,就失去了興趣。
這能說明什麼?一個垂危的老人,身體出現任何異常反應,都再正常不過了。
然而,林墨的目光,卻在這幾行字上,停留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