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建國和身後的一眾技術員,集體石化在原地。
他們看著林墨,就像在看一個剛從深山老林裡跑出來的野人。
燒水泥?
三天時間?
這話要是從省建築材料科學研究院的首席專家嘴裡說出來,他們都得當成是酒後胡話!
“林……林先生。”
高建國感覺自己的太陽穴在突突直跳,他強忍著駁斥的衝動,用儘量專業的口吻,試圖跟眼前這個年輕人講道理。
“您可能有所不知,我們所說的水泥,不是古代蓋房子用的那種石灰砂漿。”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開始掉書袋。
“現代水泥,學名叫矽酸鹽水泥。它的生產,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化學和物理過程。”
“首先,需要嚴格配比的石灰石、粘土、鐵粉等原料,經過精細研磨。然後,要送入一種叫‘回轉窯’的設備,在接近一千五百度的高溫下進行煆燒,形成‘熟料’。”
“最後,再將熟料與石膏等材料混合,再次精細研磨,才能得到我們需要的成品。”
高建國每說一個專業名詞,臉上的優越感就增加一分。
他身後的一個年輕技術員忍不住插嘴道:“高工說的沒錯!彆說咱們沒有回轉窯這種設備,光是一千五百度的高溫,除了煉鋼廠的電弧爐,拿什麼去燒?靠您身後那個爐子嗎?那不是開玩笑嘛!”
這番話,句句在理,充滿了科學的嚴謹性。
他們是專家,他們懂科學。
而眼前這個年輕人,或許在機械方麵有什麼奇思妙想,但在材料學這個更深奧的領域,他無疑是個門外漢。
他們等著看林墨被問住,然後尷尬地承認自己不懂的窘迫模樣。
然而,林墨的反應,再次擊碎了他們的預想。
他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仿佛高建國那番長篇大論,不過是耳邊的蚊子叫。
他隻是轉過身,對著身後早就摩拳擦掌的王大錘和張木匠,下達了簡潔到令人發指的命令。
“王師傅。”
“在!”王大錘像個標兵一樣挺直了腰板。
“今天之內,用你最好的鋼,給我鍛造出足夠多的滾軸和齒輪,圖紙等會兒我畫給你。”
“是!”
“張師傅。”
“在!”張木匠也跟著吼了一聲。
“帶著木工坊的人,去砍最硬的青岡木,給我做兩個巨大的木圈,還有足夠長的枕木。”
“是!”
“二牛!”
“在!林大哥!”
“你帶上合作社所有閒著的勞力,帶上板車和鐵鍬,去鎮西頭的西山。記住,就挖那種青灰色的石頭,有多少挖多少!”
“再去河灘,挖那種發黑的河泥,挖回來給我堆在空地上晾著!”
“好嘞!”
一連串的命令下達,行雲流水。
整個工地,在短暫的沉寂後,瞬間如同上了發條的機器,再次以一種恐怖的效率運轉起來。
上百號人,喊著號子,推著車,扛著工具,分頭行動,沒有一個人問為什麼。
那股衝天的乾勁和絕對的執行力,讓高建國和他帶來的那群省城天之驕子,看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