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
他神情專注,手指翻飛,一根又一根金針,如同被賦予了生命一般,精準地落在老首長身上的各大穴位。
氣海、關元、足三裡、百會……
每一針下去,都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感。
時而如蜻蜓點水,輕輕撚動。
時而如龍卷風起,疾速旋轉。
秦振國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他雖然不懂醫術,但他看得出來,林墨的每一次下針,都蘊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玄妙。
那是一種對人體構造了如指掌的自信,一種掌控著生命脈動的從容。
隨著金針一根根刺入,詭異的一幕發生了。
老首長那原本平靜的身體,開始出現各種奇異的反應。
先是額頭上,冒出了一層細密的汗珠,緊接著,那枯瘦的四肢,開始不受控製地輕微跳動起來,仿佛有無形的電流在皮下竄動。
老首長的眉頭緊緊皺起,臉上露出了似痛苦又似舒暢的複雜表情,喉嚨裡發出陣陣壓抑的呻吟。
秦振國的心一下子揪緊了,他剛想開口詢問。
林墨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頭也不回地說道:
“彆出聲。”
“這是針感傳導,氣血運行的表現。他在疏通堵塞了幾十年的經絡,就像清理淤塞的河道,有點動靜是正常的。”
聽到這話,秦振國立刻閉上了嘴,緊張地看著。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一炷香的功夫,老首長的身上,已經插滿了上百根金針,密密麻麻,如同刺蝟一般。
而林墨的額頭上,也滲出了一層薄汗。
這種針法,極其耗費心神。
當最後一根針落下,林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
他沒有立刻起針,而是靜靜地觀察著老首長的反應。
隻見床上的老人,呼吸漸漸變得悠長而平穩,緊鎖的眉頭也舒展開來,臉上那痛苦的神情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安詳。
他……睡著了。
而且是那種沉沉的,深度的睡眠。
秦振國看到這一幕,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年沒見過父親睡得如此安穩了。
十年了!
整整十年,父親都飽受那“蟻走感”的折磨,從未有過一個安穩覺!
而現在,僅僅是一炷香的針灸,林墨就讓他進入了夢鄉。
這比任何靈丹妙藥,都來得更震撼人心!
又過了一個小時,林墨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才開始起針。
他的動作依舊行雲流水,一根根金針被拔出,整齊地放回布包之中。
當最後一根金針離開身體,床上的老首長,發出一聲滿足的輕哼,緩緩睜開了眼睛。
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渾濁與渙散,而是清亮,深邃,帶著一股洞悉世事的銳利!
仿佛蒙塵的寶劍,被重新擦亮,鋒芒再現!
老首長沒有看自己的兒子,他的目光,第一時間就落在了站在床邊的林墨身上。
他上下打量著這個年輕人,眼神裡滿是震撼。
“身體裡……不癢了。”
老首長開口了,他的聲音雖然還有些虛弱,但中氣十足,吐字清晰。
“睡了一個好覺。”
他陳述著事實,像一個將軍在總結戰果。
林墨平靜地看著他,點了點頭:“嗯,河道通了,自然就不癢了。”
老首長沉默了片刻,忽然問道:
“你這個娃娃,是哪家的?”
他的語氣,帶著一種久居上位的威嚴,仿佛在盤問一個兵。
秦振國心裡一緊,剛想替林墨回答。
林墨卻笑了笑,不卑不亢地說道:
“無名小卒,山野村夫。”
這八個字,讓老首長眼中精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