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李家新院在村裡站穩腳跟,日子漸入正軌,他愈發明白,要讓一家人安穩度日,光有糧食和營生遠遠不夠。
強健的體魄能抵禦病痛,傍身的技藝能應對危難,這些與知識、財富一樣,都是孩子們邁向未來的基石。
後院那兩根碗口粗的青岡木木樁,是上月李滿倉帶鐵柱親手立的。
選料、截段、埋土、用黃泥夯實,每一步都做得紮實,任憑風吹雨打都紋絲不動。
從那天起,每天天蒙蒙亮,後院“砰砰”的撞擊聲與父子倆的呼喝聲便準時響起,成了李家新院獨特的“起床號”。
鐵柱本就結實,常年下地乾活練出了一身力氣。有了針對性練習後,進步更是肉眼可見。起初打木樁時,拳頭又疼又麻,力道總跑偏,可他性子執拗,李滿倉教他如何握拳、如何借腰腹發力,他便一遍遍練,汗水浸透短褂也不停歇。
不過半月,他的動作愈發利索,身板更顯協調有力,連簡單的擒拿動作都做得有模有樣,力道拿捏精準,早已不是當初隻會用蠻力的愣小子。
可李滿倉總覺得還差些火候。這天清晨,鐵柱練完歇腳時,李滿倉繞著木樁踱步,眉頭微蹙:“木樁是死的,隻能練固定擊打和發力。可真遇上事,對手是活的,會跑會躲還會攻擊,哪會站著讓你打?”
他目光掃向角落的廢舊物資——幾塊厚實的帆布邊角料、一捆粗麻繩,心中頓時有了主意,“得練反應、練閃避,還要練移動中發力。”
當天下午,李滿倉著手製作新教具。
他把帆布邊角料拚成條形,用粗棉線密密縫好,針腳緊實得扯都扯不動。
鐵柱在旁打下手,遞剪刀、抻布料,滿眼期待。
帆布袋縫好後,李滿倉從糧囤裡舀出篩過雜質的細沙,讓鐵柱扶著袋子,一捧捧往裡裝,每個袋子都裝得半滿,沉甸甸卻方便擺動。
裝滿後,他用麻繩牢牢紮緊袋口,還多打了幾個結防漏。
隨後,李滿倉選了後院兩棵相距三丈多的大樹,搬來梯子,在樹乾等高位置釘上木楔,架上粗木杆,用麻繩固定穩妥。
接著,他用三根長短不一的麻繩係住沙袋,掛在橫杆上,調整出對應頭部、胸腹部、腿部的高度。
三個沙袋並排懸掛,風一吹便輕輕晃動,比木樁靈活多了。
次日清晨,鐵柱一進後院就看到了新沙袋,伸手一碰,沙袋晃了晃,滿是厚重感。
“叔,這練啥的?”他好奇追問。
李滿倉沒直接回答,示意他仔細看。
隻見李滿倉輕輕推開胸口處的沙袋,待其蕩回時側身輕挪,輕鬆避開;接著同時推兩個沙袋,麵對交錯擺動的沙袋,他或低頭或側步,身形在小範圍快速移動,沙袋總擦著衣服掠過。
最後他推開三個沙袋,麵對不規則晃動的沙袋,眼神驟然專注,腳步如遊魚般穿梭,呼吸平穩,動作精準,總能在間不容發時躲開撞擊。
鐵柱看得眼花繚亂,嘴巴張得能塞進拳頭——這比打木樁難多了!
李滿倉練了幾分鐘,因分神被沙袋撞了腰,他退了兩步,擦汗喘氣:“這練的是眼力、反應和步法。真動手時,沒人會站著讓你打,得在移動中保護自己、尋找機會。”
說著,他又示範閃避時如何出拳、出掌、出肘,強調動態中要保持平衡與發力精準。
“叔,我試試!”鐵柱摩拳擦掌上前,學著推沙袋,卻因腳步沒跟上,被沙袋結結實實撞在肩膀上,疼得齜牙咧嘴。
“急啥!”李滿倉笑道,“先從一個沙袋練,熟悉擺動規律,慢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