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是公社婦聯乾部和各村被組織來“受教育”的婦女代表們,帶著指指點點的目光小聲議論。
“那是誰呀?爹?”冬蘭仰著頭,好奇地問。
她年紀小,對趙翠花的記憶已經模糊,加上趙翠花此刻形象大變,她沒認出來那是她的生母。
李滿倉低下頭,看著女兒清澈懵懂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輕輕將冬蘭往身邊攏了攏,遮住了她的視線,平靜地說:“一個犯了錯誤的人,在接受批評。”
他的目光再次投向台上那個狼狽不堪的女人,眼神冰冷,心裡毫無波瀾。
眼前這一幕,與他腦海中前世的慘烈畫麵重疊、交織
是春梅被強行拖走時絕望的哭喊……
是夏竹冰冷僵硬的屍體……
是秋菊和冬蘭,那瘦得皮包骨頭的小臉……
那才是真正的家破人亡,那才是撕心裂肺的痛!
相比起來,趙翠花此刻在台上被批判、被眾人指摘,這點難堪和懲罰,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是她咎由自取,罪有應得!連前世悲劇的萬分之一都不足以償還!
台上的趙翠花似乎感受到了什麼,下意識地抬頭往台下掃了一眼。
目光掠過人群,恰好與李滿倉那雙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睛對上。
一瞬間,趙翠花如同被電流擊中,身體猛地一震,手裡的檢討書差點掉在地上。
她臉上血色儘褪,眼中瞬間充滿了極致的恐懼、羞愧和苦澀的情緒。
她飛快地低下頭,恨不得把腦袋埋進胸口,念檢討的聲音變得更加顫抖、模糊不清。
她最不堪、最狼狽的一麵,被她曾經最看不起,如今卻混得風生水起的的前夫,看了個清清楚楚!
這種精神上的鞭撻,遠比台下那些陌生人的指指點點更讓她無地自容,痛徹心扉。
李滿倉漠然地移開了目光,仿佛隻是看到了一個無關緊要的陌生人。
他彎腰抱起冬蘭,讓她坐在自己結實的手臂上,柔聲道:“走,冬蘭,爹帶你去供銷社買糖吃,然後咱們回家。”
“好!”冬蘭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高興地摟住父親的脖子。
李滿倉抱著女兒,轉身,毫不留戀地離開了那片喧囂的體育場。
身後,趙翠花那帶著哭腔的檢討聲和台下群眾的議論聲,漸漸遠去。
陽光灑在父女二人身上,溫暖而明亮。冬蘭趴在父親寬厚的肩膀上,嘰嘰喳喳地說著對新學校的憧憬。
李滿倉聽著,心中那片因見到趙翠花而泛起的冰冷波瀾,漸漸平息。
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趙翠花為她的惡行付出代價,活在了她自己造就的泥沼裡,聽周圍的人說,這段時間她天天被押著在全市各個地方做檢討,開批鬥大會。
而他的路在前方,在他的家人身邊,在那片充滿希望的參田和更加廣闊的未來裡。
過去的幽靈,再也無法困擾他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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