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貴畢竟是深耕多年的地頭蛇,關係網盤根錯節。
在他親自出麵,並巧妙地將“猛虎連續傷人,嚴重威脅周邊群眾生命財產安全”的議題上綱上線後,調動民兵的申請很快得到了縣武裝部的批準。
畢竟,保護人民群眾生命財產安全,是任何時候都站得住腳的大義名分。
臘月二十三,小年。
當李家坳和其他村莊都開始彌漫起年節氣氛時,一支由三十餘名基乾民兵組成的隊伍,在一位姓吳的武裝部乾事帶領下,開進了長白山腳下。
他們穿著統一的棉軍裝,背著五六式半自動步槍,帶著充足的子彈,甚至還攜帶了一挺老式的捷克式輕機槍,氣勢與之前那支獵戶雜牌軍不可同日而語。
王德貴的外甥作為聯絡員隨行,名義上是協調,實則是督戰,確保最終的戰利品能落到王德貴手中。
民兵隊在公社短暫集結後,沒有耽擱,直接朝著黑風澗方向進發。
消息像風一樣傳開,各個村子都議論紛紛。有人覺得這下老虎肯定在劫難逃,可以安心了。
也有人暗自嘀咕,為了一頭老虎如此興師動眾,未免有些過了。
李家坳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動了民兵?還帶了機槍?”王振山聽到消息時,正在搓麻繩,手一抖,繩子差點掉地上,“這王德貴是瘋了嗎?!”
周建黨臉色凝重:“他是狗急跳牆了。死了人,上麵壓力大,他必須用最快、最狠的方式把事情平掉,還得拿到他想要的東西。”
兩人不約而同地看向李滿倉。
李滿倉正在用磨石打磨他的獵刀,聞言動作不停,頭也不抬地說:“民兵訓練和打獵是兩碼事。山裡不是操場,老虎也不是固定的靶子。”
他的語氣很平靜,但王振山和周建黨都聽出了其中的意味。
民兵雖然裝備精良,但缺乏山地作戰和應對猛獸的經驗,在黑風澗那種複雜地形裡,未必能討到好。
“滿倉,這次……咱們還摻和嗎?”王振山試探著問。
上次李滿倉被“特邀”,差點出事,他心有餘悸。
李滿倉停下磨刀,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緩緩道:“看看再說。”
他確實不打算主動摻和。
王德貴想用民兵這把刀,那就讓他自己去舞。
但他也不能完全置身事外。
民兵進山,動靜太大,萬一那老虎被逼急了,流竄到其他地方,甚至靠近村莊,也是麻煩。
而且,他也想親眼看看,這場由權力欲望驅動的圍剿,會是個什麼結果。
與此同時,民兵隊伍已經抵達了黑風澗外圍。
帶隊的吳乾事是個轉業軍人,作風嚴謹,他沒有像獵戶那樣貿然深入,而是先派出偵察小組,探查地形和虎蹤。
然而,山林似乎有意要給這些不速之客一個下馬威。
第一天,偵察小組除了發現一些模糊的足跡和啃噬痕跡,一無所獲。
那頭猛虎仿佛徹底消失了。
第二天,吳乾事決定分三組,呈扇形向前推進,相互策應。
隊伍小心翼翼地進入怪石嶙峋的澗穀,氣氛緊張,每一個風吹草動都讓人心驚膽戰。
李滿倉沒有靠近核心區域,他帶著火雲,遠遠地跟在外圍,占據了一處高地,用望遠鏡觀察著。
他看到民兵們謹慎地搜索,看到那挺機槍被架設在製高點上,黑洞洞的槍口指向幽深的林莽。
“陣容挺像樣。”李滿倉心中評價。但他更清楚,老虎的耐心和潛伏能力,遠超常人想象。
中午時分,就在民兵們準備休息吃飯時,前方負責警戒的哨兵突然發出一聲驚呼!
“老虎!右前方石頭後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