菌廠順利投產,村小教室也已落成,備考學習如火如荼,李家坳的一切似乎都步入了正軌,洋溢著前所未有的生機。
連日的平靜,讓空氣中都仿佛少了幾分往日的緊繃。
這天清晨,李滿倉照例帶著火雲上山巡查。
他檢查了幾處設在偏僻獸徑上的套索,隻逮到兩隻出來覓食的傻麅子。
山林寂靜,隻有靴子踩在積雪上的咯吱聲,和偶爾驚起的飛鳥撲棱翅膀的動靜。
然而,走著走著,李滿倉的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他眉頭微皺,一種難以言喻的異樣感浮上心頭。
太安靜了。
不是沒有聲音,而是缺少了某種……生氣。
平日裡,即使是在冬季,山林裡也自有其隱秘的活力,小獸穿行,鳥類鳴叫,細微而持續。
但今天,這種背景音似乎被某種無形的力量壓製了,隻剩下一種令人不安的死寂。
趴在他腳邊的火雲,反應更為直接。
它不再悠閒地小跑,而是變得異常警惕,耳朵如同雷達般不斷轉動,鼻翼急促翕動,喉嚨裡發出極低沉的,全身火紅的毛發微微炸起,綠眼睛大量著四周。
李滿倉的心瞬間提了起來。
火雲的這種狀態,他再熟悉不過,在遇到強大威脅時,它才會如此。
他立刻打了個手勢,火雲順從地伏低身體,不再發出聲響。
李滿倉自己也如同狸貓般,悄無聲息地隱入一棵巨大的紅鬆背後,銳利的目光如同探針,仔細掃視著火雲警示的方向。
初看之下,那片區域與其他地方並無不同,積雪,枯枝,裸露的岩石。
但他沒有放棄,憑借著前世今生在生死邊緣磨礪出的直覺和遠超常人的觀察力,他耐心地、一寸寸地搜索。
終於,他的目光定格在了一處。
在那片陡坡中段,一塊半埋在雪裡的岩石邊緣,積雪的形態有極其細微的不自然。
那不是野獸蹭過的痕跡,也不是風吹的造型,更像是有人極其小心地踩踏過後,由於底層積雪已被壓實,與周圍蓬鬆的雪麵相比,依然留下了一小塊幾乎難以察覺的、略微下陷的平整區域。
不僅如此,在旁邊一叢枯死的灌木枝條上,他發現了一根被無意間碰斷的細小枝杈。
斷口很新,而且斷裂的角度……不像是被風吹折或者動物撞斷的,更像是被人衣角快速刮過所致。
那人甚至試圖將斷枝掩飾了一下,塞回了原處,但細微的位移依舊沒能逃過李滿倉的眼睛。
李滿倉的眼神驟然變得冰冷如刀。
這不是之前那兩個殺手的水平。
那兩人雖然凶悍,但行事還帶著些草莽匪氣,留下的痕跡相對明顯。
而眼前這些痕跡,極其隱蔽,充滿了刻意偽裝和反偵察的意識。
對方行動時落腳極輕,對環境的乾擾降到了最低,並且事後還試圖完美消除痕跡,這是極其專業的野外滲透人員才有的素養。
他緩緩靠近,蹲下身,甚至沒有直接用手去觸碰那些痕跡,而是折了一根乾淨的細樹枝,輕輕撥開那片不自然的積雪。
下麵,一個模糊的、帶有特殊防滑花紋的鞋印邊緣露了出來。
這種鞋印,他從未見過。
“小鬼子……”李滿倉下意識的吐出這三個字。
年前解決了林為國,本以為能敲山震虎,讓對方消停一段時間。
沒想到,他們賊心不死,這麼快就又派來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