溶洞內的初步勘探持續了整整一天。
當李滿倉隨著最後一批勘探人員走出洞口,重新呼吸到山林間清冷而乾淨的空氣時,夕陽已將西邊的天空染成了橘紅色。
他摘下沉重的防毒麵具,臉上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但眼神依舊銳利。
洞口外圍的警戒比之前更加森嚴。
更多的軍用帳篷已經搭建起來,通訊天線林立,發電機發出低沉的嗡鳴。
穿著各種製式服裝或白色防護服的人員行色匆匆,空氣中彌漫著緊張而有序的氣氛。
這裡已經從一個隱秘的罪證現場,變成了一個高度機密的前沿基地。
一名穿著中山裝、神色精乾的中年男子迎了上來,他是中央專案指揮部下設的對外聯絡組組長,姓陳。
陳組長對李滿倉點了點頭,語氣平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度:“李滿倉同誌,辛苦了。
首長指示,請你先回村休息。關於後續的詢問和情況說明,我們會另行安排時間。”
這是意料之中的安排。李滿倉沒有多問,隻是平靜地回應:“好。”
李滿倉能感覺到,沿途的哨卡和巡邏隊的密度增加了數倍不止。
整個長白山這片區域,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捂住,與外界徹底隔絕。
回到村裡,那種外緊內鬆的感覺更為明顯。
村口有士兵站崗,但村內的生活似乎恢複了些許常態,隻是少了往日的喧鬨,多了幾分壓抑的寂靜和竊竊私語。
社員們看到李滿倉回來,目光複雜,有好奇,有敬畏,還有一絲關心。
李滿倉徑直回到自家院子。
王秀芹和李滿屯立刻圍了上來,臉上寫滿了擔憂。
“滿倉,這……這到底是咋回事啊?咋來了這麼多隊伍?跟你進山有關係不?”王秀芹壓低聲音,急切地問道。
李滿倉看著哥嫂擔憂的麵容,心中微暖,但也隻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嫂子,哥,彆擔心。是我在山裡發現了一些……很多年前鬼子留下的東西,很重要。
國家很重視,所以來了這麼多人調查。沒事,配合好工作就行。”
他無法說得更多。
有些真相,知道得越少越安全。
李滿屯張了張嘴,還想問什麼,但看到弟弟那雙深邃平靜的眼睛,最終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隻是重重歎了口氣:“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春梅、夏竹、秋菊、冬蘭幾個孩子也跑了過來,緊緊抱住李滿倉的腿,小臉上帶著依賴和一絲害怕。
李滿倉挨個摸了摸她們的頭,語氣放緩:“爹沒事,都彆怕。”
安撫好家人,李滿倉走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涼水,咕咚咕咚喝了幾大口。
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稍稍驅散了身體的疲憊,但他的大腦卻在飛速運轉。
國家力量的全麵介入,意味著溶洞的秘密將得到最專業的處理和最大力度的保護,這是他樂於見到的。
但與此同時,他也被徹底卷入了這個漩渦中心。
他之前的很多行動,雖然最終結果有利於國家,但過程充滿了無法解釋的疑點。
例如,如何以一人之力,在複雜的地下環境中全殲六名裝備精良、訓練有素的境外精銳?
他知道,調查組的人不是傻子,相反,他們都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精英。他們一定看出了其中的不合常理之處。
……
果然,當天晚上,李滿倉被請到了臨時設在村委大院的指揮部。
房間裡隻有三個人,那位姓陳的聯絡組長,一名穿著軍裝、肩章顯示是師級軍銜、目光如鷹隼般銳利的中年軍官,是總參某部的負責人,姓雷。
以及一名戴著眼鏡、氣質儒雅卻目光深邃的老者,是社科院的資深曆史學家,姓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