炸藥被專業排爆人員小心翼翼地拆卸轉移,那名自殺式襲擊者的屍體也被迅速運走,
現場隻留下一些不易察覺的混亂痕跡和空氣中尚未完全散去的、淡淡的硝煙與血腥混合的氣息。
公安和民兵擴大了警戒圈,疏導著不明真相、略有騷動的人群,確保考場外圍區域的絕對安全。
雷連長臉色鐵青,安排人立刻護送李滿倉去縣醫院處理傷口。
匕首刺得不淺,雖然避開了要害,但失血和疼痛是實實在在的。
李滿倉卻擺了擺手,語氣不容置疑:“皮肉傷,不礙事。給我點紗布和止血藥就行,在這裡處理。”
他的目光掃過考場大門,意思很明顯,他要守在這裡,直到考試結束。
胡秋萍、春梅、鐵蛋他們都還在裡麵,他不放心。
雷連長了解他的脾氣,知道拗不過他,隻好讓隨隊的衛生員趕緊拿來急救包,就在附近一個臨時的指揮點裡,給李滿倉清理傷口、上藥、包紮。
匕首造成的創口頗深,皮肉外翻,看著都疼,但李滿倉全程一聲不吭,甚至連眉頭都沒皺一下,隻是額角滲出的細密冷汗,顯示他並非毫無感覺。
衛生員看著他那遠超常人的忍耐力,以及傷口處肌肉那異常強勁的收縮力和生命力,心中暗暗咋舌,手上動作更加麻利。
包紮完畢,李滿倉活動了一下肩膀,感覺行動無大礙,便重新走回那個熟悉的位置,如同永遠不會疲倦的哨兵。
隻是他的臉色,比平時更蒼白了幾分,眼神也愈發深邃冰冷。
兩次刺殺,一次比一次瘋狂,目標明確,手段狠辣,完全不顧及影響和後果。
這已經不是簡單的報複,更像是一種歇斯底裡的、試圖用最極端方式製造混亂和恐慌的絕望反撲。
“查清楚身份了嗎?”李滿倉問走到身邊的雷連長。
雷連長搖了搖頭,眉頭緊鎖:“和昨天那三個一樣,身上乾淨得像張白紙。
衣服是本地買的舊貨,武器是土製,炸藥成分也很普通,用的是電雷管和手握式壓發開關,技術含量不高,但足夠致命。找不到任何能指向來源的線索。”
他頓了頓,聲音帶著壓抑的怒火:“這些人,就像是憑空出現的幽靈,執行完任務,無論成敗,就徹底消失。背後的組織者,非常謹慎,也非常……專業。”
李滿倉沉默著。
他知道雷連長說的專業是什麼意思。
這不是普通的敵特破壞,而是有著嚴密紀律、訓練有素、並且擁有完善後勤支援和撤退渠道的專業行動。
鬆平機關,或者“鼴鼠”所能調動的資源,比他預想的還要深厚。
“他們連續兩天失敗,損失了四名死士,應該會暫時消停一下了。”雷連長分析道,“接下來,重點是保證考生安全返回,以及加強李家坳的防衛。”
李滿倉不置可否。
消停?或許吧。
但更可能的是,對方正在評估,正在醞釀下一次更難以防範的攻擊。
高考這個人流密集、關注度高的時間點即將過去,對方可能會改變策略。
上午的考試終於在一種外鬆內緊的氛圍中結束。
考生們湧出考場,大多麵帶疲憊,討論著剛才的考題,對近在咫尺的危險依舊渾然不覺。
胡秋萍、春梅和鐵蛋也走了出來。胡秋萍一眼就看到了李滿倉,快步走了過來。
她敏銳地發現李滿倉的臉色比早上蒼白,站姿似乎也有些微的不自然,尤其是左邊肩膀,動作顯得有些僵硬。
“滿倉哥,你……沒事吧?”她擔憂地問道,目光落在他那似乎厚實了一點的左肩部位。
“沒事。”李滿倉語氣平淡,轉移了話題,“考得怎麼樣?”
“還行,最後一科了,感覺比昨天順手一些。”胡秋萍回答著,眼神卻依舊帶著疑慮,在他肩膀和周圍明顯增多的警戒人員身上掃過。
她不是春梅、鐵蛋那樣不諳世事的孩子,昨天和今天考場外異常的氣氛,以及李滿倉此刻細微的變化,都讓她心中那不好的預感得到了證實。
一定發生了什麼嚴重的事情,而且和滿倉哥有關。
但她知道現在不是追問的時候,隻是將這份擔憂壓在了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