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波沒想到,楊景升已經明明知道自己是他的親生父親,還是叫自己“叔叔”,心裡有些不痛快。
然而,他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努力擠出一個溫和的笑容,說道:
“景升啊,彆這麼見外,還是叫我爸爸吧。”
楊景升緩緩垂下眼簾,目光落在自己的鞋尖上。
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卻始終沒有開口。
胸腔裡那顆跳動的心臟此刻正被一種複雜的情緒所包裹——
既有久違的溫暖,又帶著幾分不知所措的陌生感。
這份突如其來的親情轉變來得太過突然。
就像冬日裡突然照進窗欞的一束陽光,讓他既渴望靠近又本能地想要躲避。
他需要時間,需要讓這顆被歲月磨礪得有些堅硬的心慢慢變得軟化,去接納這份遲來的溫情。
林朵兒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連忙笑著打圓場:
“景升哥哥,先彆想這些啦,咱們趕緊回家吧,媽媽在家裡準備了好多好吃的呢。”
劉紫涵也附和道:“是啊,景升哥哥,咱們邊走邊說。”
說著,她便很自然地挽起楊景升的胳膊,拉著他往停車的地方走去。
上了奧迪轎車後,劉海波迅速開車離開。
一路上,劉紫涵和林朵兒你一言我一語地介紹起了海城的變化,努力讓氣氛變得輕鬆起來。
楊景升從小就在海城市生活成長,對這座城市的每一條街道、每一處風景都是了如指掌。
作為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他對海城的曆史文化、風土人情都有著深刻的了解和獨特的見解。
當聽到姐妹二人熱情地介紹當地的情況時,他原本緊繃的神經慢慢鬆弛下來,臉上也浮現出輕鬆的神情。
隨著交談的深入,他不再隻是安靜地聆聽,而是會適時地加入對話,分享一些自己的看法和經曆。
偶爾,他還會幽默地插上幾句話,讓整個談話氛圍變得更加融洽自然。
劉海波雙手緊握方向盤,目光卻頻頻向右偏移,落在副駕駛座的楊景升身上。
他的眼神中交織著複雜的情緒,既有深切的關懷,又帶著難以掩飾的自責。
他時不時地抿緊嘴唇,卻又在話到嘴邊時咽了回去,隻能通過這樣無聲的注視來表達自己難以言說的情感。
很快,就回到了他們家的彆墅。
吳潔早已在門口等候。
看到楊景升,她熱情地迎了上去,說道:“景升啊,可算把你盼來了,快進屋,飯菜都準備好了。”
楊景升禮貌地說道:“阿姨,麻煩您了。”
走進屋裡,楊景升將他從老家帶來的禮物分發給大家。
劉海波接過那份包裝精美的禮物,雙手微微顫抖著,指尖傳來紙張的觸感讓他的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十九年前。
他的眼前仿佛又浮現出石板田村那泥濘的小路、低矮的土坯茅草房,以及村口那棵大槐樹。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他清楚地記得自己作為知青剛到村裡時,穿著嶄新的軍綠色棉襖,背著簡單的行李,站在村口不知所措的樣子。
而更讓他心頭一顫的,是楊景升母親楊秀清那張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臉龐,她穿著洗得發白的藍布衣裳,幫他整理床鋪的身影。
那時的他們,在一起在大壩子裡看露天電影,在田間地頭並肩勞作,兩顆年輕的心在艱苦歲月中慢慢靠近,他們開始在後山那片小樹林裡頻頻約會時的畫麵。
想到這些,他有些激動地說:“景升,你這孩子太有心了。”
吳潔也笑著說:“景升,你還記著給我們帶禮物,真懂事。”
林朵兒和劉紫涵則迫不及待地打開禮物,滿臉驚喜地說:“哇,景升哥哥,這些禮物好漂亮啊,我們好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