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在厚重鋼板後方廢料堆裡的王庭耀,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牙齒咯咯作響。
他透過鋼板間的縫隙,清晰地目睹了整個殺戮過程。
那個浴血的身影,每一次閃避都帶著非人的敏捷哪怕動作已因重傷而扭曲變形),每一次開槍都精準得像機器,每一次近身的搏殺都凶悍得如同困獸,根本不像一個剛剛被酷刑折磨過的重傷之人!這根本不是一個士兵能做到的!
“惡魔......他媽的......他根本不是人!”王庭耀的喉嚨裡擠出破碎嘶啞的詛咒,巨大的恐懼死死攫住了他的心臟,讓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猛地扭頭看向身邊僅剩的三個手下......一個個同樣麵無人色,眼中隻剩下純粹的、赤裸裸的驚恐,握著槍的手抖得像風中的枯葉。
“跑!上車!走!”王庭耀幾乎是嚎叫出聲,聲音因為極度的恐懼而變形撕裂。
他再也顧不得什麼麵子,什麼折磨獵物複仇的快感。
活下去!
此刻隻有這一個念頭。
他像被火燒了尾巴的瘋狗,猛地從掩體後竄出,手腳並用地朝著倉庫深處一輛老舊的黑色商務麵包車瘋狂撲去。
那三個手下如夢初醒,也爆發出求生的潛能,連滾帶爬地緊隨其後,連回頭開槍的勇氣都已喪失殆儘。
引擎發出一聲刺耳乾澀的嘶吼,猛地發動起來!輪胎摩擦著地麵,發出尖銳刺耳的尖叫,卷起一片混雜著油汙、灰塵和血腥味的煙塵。
“攔住他!快攔住那條瘋狗!”王庭耀扒在副駕駛車窗上,對著倉庫大門方向僅剩的兩個還在朝著樊仁方向零星射擊的手下嘶聲咆哮,聲音因為過度驚恐而變調走音。
那兩人被吼得一個激靈,下意識地對著樊仁藏身的車床方向扣死扳機,子彈潑水般打過去,希望壓製住那頭恐怖的凶獸,為他們的老大贏得寶貴的幾秒。
樊仁背靠著冰冷堅硬的車床主軸箱,粗重地喘息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火焰燎灼肋骨的劇痛。
汗水、血水混合著油汙浸透了他臨時剝下來的衣服,緊貼在傷口上,帶來陣陣刺癢和持續的鈍痛。
他迅速摸向腰間和口袋,備用彈匣已被他打空,槍膛發出警告般的空虛。
他毫不猶豫地將手中同樣打空的格洛克丟棄在地,發出清脆的金屬撞擊聲。
右手猛地向後腰再次探去——那把剛才沾染了敵人熱血的冰冷匕首再次握入手中。
他左手則迅速探入口袋,掏出了之前從門口守衛身上搜刮來的唯一兩顆卵形手雷!冰冷的金屬外殼和鋸齒狀的破片槽帶來一種沉甸甸的、致命的安全感。
指腹清晰地感受著保險握片的硬度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縫隙。
引擎的轟鳴如同受傷野獸的咆哮,在倉庫深處驟然拔高!那輛破舊的黑色麵包車猛地加速,車頭粗暴地撞開擋在前方的幾個木箱,裹挾著刺鼻的輪胎焦糊味,像一顆失控的黑色炮彈,朝著倉庫那扇巨大的、鏽跡斑斑的厚重鐵皮大門一頭撞去!
“轟——哐啷!!!”
震耳欲聾的金屬撕裂聲猛地炸開!那扇早已鏽蝕腐朽的鐵門如同紙糊般被狂暴的力量撕開一個巨大的豁口。
冰冷刺骨的夜風裹挾著雨水的氣息,猛地從這個破口瘋狂湧入,瞬間衝淡了倉庫內部濃得令人窒息的硝煙與血腥!慘淡的燈光如同舞台追光一般,從破碎的鐵門豁口處傾瀉而下,恰好照亮了駕駛座上司機那張因瘋狂而扭曲的麵龐。
就是現在!
樊仁眼中那最後一絲屬於“人”的波動徹底熄滅,隻剩下一種純粹的、比寒鐵還要冰冷的殺意。他不顧傷處爆裂般的劇痛,像一頭鎖定目標的獵豹從車床掩體後暴起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