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剛剛衝出倉庫、還來不及完全加速的黑色麵包車,如同被無形的巨手狠狠抽了一記。
車尾猛地向上掀起,隨即又沉重地砸落在地。
後窗玻璃瞬間被震得粉碎,如同冰雹般潑灑出去。
巨大的爆炸衝擊波震得車身猛烈搖晃,車內的王庭耀和手下隻覺得五臟六腑都被震得移了位,耳朵裡隻剩下尖銳的蜂鳴,一股濃烈的硝煙和焦糊味強行灌入車內。
“快......開......開啊......”王庭耀扒著車窗,回頭望向那吞噬一切的衝天火光和滾滾濃煙,臉上已無人色,隻剩下最原始的、瀕臨崩潰的驚恐,歇斯底裡地拍打著駕駛座的靠背嘶吼。
麵包車發動機發出瀕死的吼叫,車輪瘋狂空轉了幾下,終於再次抓地,歪歪扭扭地加速,一頭紮進了前方無邊的黑暗雨幕之中。
幾乎在爆炸衝擊波掃過豁口的同時,suv內猛地爆發出一陣沉悶的引擎轟鳴。
樊仁扯斷的電線摩擦出刺眼的電火花,瞬間點燃了這台沉睡的suv。
他布滿血汙的手粗暴地拍打著操控台,強行掛擋。
腳下離合器重重踩下,油門隨即被他狠狠踩到了底。
suv引擎發出一聲震人心魄的咆哮。
車子如同脫韁的黑色烈馬,瞬間掙脫了束縛,猛地向前竄出。
車輪碾過倉庫外泥濘濕滑的地麵,將爆炸引發的劇烈晃動遠遠甩在身後。
樊仁一手死死攥住方向盤,穩住車身在泥濘中的狂野戰栗,另一隻手猛地搖下他那側的車窗。
冰冷的、夾雜著雨點的夜風如同無數鋼針,狠狠紮在他裸露的傷口上。
他側過頭,迎著肆虐的狂風和撲麵而來的雨水,最後看了一眼身後那片已化作巨大熔爐的廢舊倉庫——火舌瘋狂地舔舐著扭曲的鐵皮和屋頂,濃煙如同猙獰的巨獸直衝鉛灰色的天幕,將那片區域映照得一片猩紅,如同地獄之門在此洞開。
車窗搖起。
suv咆哮著,撕開沉沉的雨幕和濃重的夜色,如同掙脫地獄鎖鏈的複仇之魂,朝著遠處無邊無際的黑暗狂飆而去,隻留下身後那衝天的烈焰和死亡的氣息,在冰冷的雨中兀自燃燒、彌漫。
車輪碾壓濕漉漉的路麵,濺起泥水,引擎低沉嘶吼著吞噬前方的黑暗。
冰冷的雨點持續敲打車頂,樊仁緊握方向盤的雙手關節因過度用力而發白,傷口在衣物摩擦下持續傳來陣陣灼痛。
斷裂的肋骨每一次顛簸都帶來尖銳的刺痛,呼吸變得淺而急促。
他瞥了一眼後視鏡,鏡中映出自己臉上乾涸的血跡混雜著雨水流淌下來的痕跡。
那雙眼睛在昏暗的車內燈光下顯得格外深邃寒冷,仿佛燃儘的餘燼。
他眼中的殺氣,居然在這個時候,變得越來越濃烈了起來。
淩晨的四點多。
方柔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發出嗚嗚的聲響。
方柔被這響聲給吵醒了過來。
她在朦朧之中,伸手朝著床頭櫃摸了過去。
抓到手機之後,一把將手機拿到了自己的被窩裡麵。
現在就連手伸出被窩,都感覺得到寒氣逼人。
她眯著眼睛看了一下手機的來電,是一個陌生的電話號碼。
心裡麵發出一聲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