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口上空,陸明懸停於翻滾的毒霧屏障之前,衣袂在混雜著腥臭與吞噬之力的狂風中獵獵作響。下方,墨綠色的“荒蕪之種”在黃河龍脈的哀鳴中搏動,如同附著在巨龍心臟上的致命水蛭。祭壇上,戰友郭岩的生命氣息如同風中殘燭,正在被儀式無情抽取。
強攻不可取,拖延即死亡。
陸明的目光穿透汙濁的河水,鎖定在河床之下那隱晦的龍脈靈能網絡。一個瘋狂而決絕的計劃在他心中瞬間清晰——既然外部攻擊難以根除這些與龍脈相連的寄生之物,那麼,就深入其內部,從根源上將其瓦解!
他要……以身入濁,直搗黃龍!
這個決定風險極大。黃河龍脈此刻已被汙染,其內部靈能混亂而危險,充斥著“荒”之意誌的吞噬之力。即便是他,深入其中也如同闖入敵陣腹地,稍有不慎便可能被汙穢侵蝕,甚至被龍脈本身混亂的力量反噬。
但,這是目前唯一可能破局的方法!
“陳鋒,你們到了之後,在外圍牽製那些狂信徒,儘可能乾擾祭壇儀式,為郭岩減輕壓力!但不要強攻祭壇,以免他們狗急跳牆!”陸明通過加密通訊,向正在全速趕來的陳鋒小隊下達指令。
“明白!陸教官,您……”陳鋒的聲音帶著擔憂。
“執行命令!”陸明打斷他,語氣不容置疑。
結束通訊,陸明不再有絲毫猶豫。他深吸一口氣,並非汲取靈氣,而是將自身狀態調整至最巔峰。周身澎湃的靈力緩緩內斂,如同歸鞘的寶劍,所有的光芒與氣息都收斂到極致,隻剩下最純粹、最凝練的意誌與力量核心。
他看了一眼祭壇上臉色慘白卻依舊眼神堅定的郭岩,微微頷首。
下一刻,他身形一動,並非衝向肉瘤或祭壇,而是如同一條靈活的遊魚,頭下腳上,徑直紮入了那奔騰咆哮、顏色暗紅汙濁的黃河之水!
“噗通!”
水花並未濺起多高,他的身影瞬間被洶湧的濁浪吞沒。
“他……他跳進河裡了?”
“自尋死路!黃河之水已被吾主神力汙染,任何生靈進入,都會被吞噬殆儘!”
懸崖上的狂信徒們先是一愣,隨即發出更加猖狂的嘲笑和呐喊,認為陸明這是走投無路下的自殺行為。
然而,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一入黃河,陸明便感到一股龐大無比的汙穢力量和吞噬意誌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這不再是普通的水流,而是混合了“荒蕪之種”分泌物、龍脈悲鳴逸散能量以及無數負麵情緒的惡業之水!
粘稠、冰冷、沉重!
仿佛有無數隻看不見的手在拉扯他的身體,拖拽他的靈魂;有無數的低語和嘶吼在他耳邊回蕩,試圖侵蝕他的心智;更有一種恐怖的吞噬之力,如同附骨之疽,不斷消磨著他的護體靈光,試圖鑽入他的體內。
尋常修士,哪怕是金丹期,在此等環境中恐怕也支撐不過一時三刻,便會被徹底汙染、吞噬,化為這汙濁的一部分。
但陸明並非尋常修士。
他的道心曆經萬劫,早已堅不可摧。他的意誌如同經過千錘百煉的神鐵,豈是這區區汙穢所能動搖?
“我心如鏡,萬邪不侵!”
“我身如嶽,萬濁不染!”
心中默誦真言,陸明識海一片清明,如同暴風眼中最寧靜的一點。護體靈光雖然被不斷侵蝕,卻始終穩固,並且在他精妙的操控下,形態發生變化,從渾圓的球體,逐漸拉長、變細,最終化作一道梭形的金色光罩,將阻力減到最小,如同利劍破開粘稠的黑暗,朝著河床深處、龍脈波動最核心的方向疾速下潛!
越往深處,光線越發昏暗,最後徹底陷入一片絕對的黑暗。唯有神識能夠感知周圍。
這裡仿佛是另一個世界。汙濁的河水中,漂浮著大量細小的、如同寄生蟲卵般的墨綠色光點,它們感應到陸明這個“異物”的存在,瘋狂地彙聚過來,撞擊、啃噬著他的護體靈光。
下方,河床的輪廓在神識中顯現。原本應該蘊藏著磅礴地氣和龍脈靈光的河床岩石,此刻表麵卻覆蓋著一層厚厚的、如同活物般蠕動著的墨綠色菌毯!無數粗壯的、如同植物根係又似血管般的暗紅色觸須,從那些巨大的“荒蕪之種”主體延伸下來,深深紮入菌毯之中,與河床下的龍脈支流緊密連接在一起!
這些觸須如同貪婪的吸管,肉眼可見地抽取著龍脈中金色的靈能,將其轉化為汙穢的墨綠色,向上輸送給那些肉瘤。
而在更深處,陸明能“看”到,那原本璀璨如金色洪流的龍脈主體,此刻已被無數這樣的暗紅色觸須纏繞、包裹,如同被蛛網困住的巨龍,奮力掙紮,卻難以擺脫。龍脈的悲鳴在這裡變得更加清晰,充滿了痛苦與不甘。
找到了!這就是“荒蕪之種”的根基所在!
陸明眼神一厲,正欲出手攻擊那些觸須根基,異變突生!
似乎是察覺到了這個深入腹地的威脅,河床上的墨綠色菌毯猛地劇烈蠕動起來,菌毯表麵裂開無數道口子,從中爬出了數十隻形態更加怪異、更加猙獰的水生荒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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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荒傀大致保持著人形,但身體仿佛是由淤泥、水草和腐爛的魚屍拚湊而成,手腳化為了蹼和利爪,頭部隻有一張布滿螺旋利齒的巨口!它們的氣息比陸地上那些荒傀更加陰冷、汙穢,而且在這黃河濁流之中,它們如魚得水,速度快得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