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銀幣的女招待頓時恭敬了許多。
這枚古銀幣的成色,少說也抵得二百大洋。
這世道出手大方的人不少,但如此一擲千金的著實少見。
能用古董銀幣付賬的,必定是不同凡響的人物。
不多時,在侍者引領下,方餘與花靈在前台取了鑰匙,直奔客房而去。
待二人身影隱沒在樓道拐角,櫃台裡兩名女招待交換了個眼色。
其中一人隨即離開櫃台,快步走向側麵樓梯。
吱呀——
客房的木門被女侍應輕輕推開,她略一欠身,將鑰匙雙手奉予方餘,細聲道:
先生,這是本店最上等的空房。
二位稍作歇息,待會兒就有酒菜送來。
若有任何需要,儘管招呼門外侍應,每層都有專人伺候。
嗯,退下吧。方餘接過鑰匙放在玄關矮櫃上,帶著花靈步入房間,順手帶上門。
哇——
門閂剛扣上,花靈便甩開背上的雙傘包袱,整個人撲進裡屋的繡榻。
太舒坦了……總算不用擠在石洞裡啦!
聽著少女含混的咕噥,方餘心頭湧起酸楚。
十九歲——這丫頭正值青春年華。
自幼學醫,出師便進了搬山一門,終日繃緊神經,哪嘗過尋常姑娘家的悠閒日子?
放下竹簍的方餘坐在床沿,輕拍花靈後腰:先沐浴更衣,飯菜馬上就送來了。
不要嘛……再賴一會兒……
錦被裡傳來悶悶的抗拒聲,隻見花靈把臉埋進鵝絨軟枕,舒服地蹭了蹭。
城裡就連床榻也如此彆致,仿佛臥在餘端。
嗬……
方餘不禁失笑——這不過是西洋引進的彈簧床罷了。當年報紙頭版還刊登過大幅廣告,宣傳詞他至今記憶猶新:
輾轉難眠之夜,可曾思念此榻?
他輕笑著攬住少女纖腰,在那櫻唇上輕啄一記:乖,洗去風塵再用膳。
突然被抱起的少女耳尖緋紅,攥住方餘衣襟低聲道:彆鬨……送餐的該到了……
胡思亂想。
方餘故作嚴肅,指尖輕點她鼻尖:兩刻鐘能做什麼?待夜深再教你何為禮法規矩。
誰、誰怕你……
懷中人聲如蚊呐,連頸間都泛起紅暈。
嘴硬。方餘帶著促狹笑意逼近,到時哭求也晚了。
這幾日嘗到甜頭的糾纏中,他那套深入淺出的本事,可從未讓這小丫頭占過便宜。
長沙飯店鎏金穹頂下,一縷青煙嫋嫋融入暮色。
先前那位女侍者離開前台,緩步走向頂層某間客房,抬手輕叩兩下門扉。
短暫靜默後,屋內傳來簡短的應答。
女侍者定了定神,推門而入。
霍三娘正伏案核賬,見人來便擱下毛筆,慵懶靠向椅背:深更半夜的,何事?
當家的。
女侍者欠身行禮,聲音壓得極低:您讓留意的那幾位,此刻又到店裡來了。
賬冊上的墨跡忽被指尖按住。霍三娘眼中倦意如潮水退去,唇角泛起玩味的弧度:可是那摸金與搬山的傳人?
回當家的,正是。女侍者詳細稟報,不過此番僅有兩位,一男一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