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聲是真的吳三叔喉結滾動,裡頭的東西是活的。他轉頭望向沉默的方餘和神色凝重的張起靈,既然走到這一步,就此放棄實在可惜。兩位兄弟,這最後一層棺開還是不開?
張起靈的手指緩緩撫過青銅棺槨上蜿蜒的蟠螭紋路。若是獨自行動,他定會毫不猶豫封棺撤離。可餘光瞥見方餘泰然自若的側影,心頭不禁泛起波瀾隻要這位頷首應允,或許
吳家祖訓,豈有入寶山空手而歸的道理。方餘的指尖掃過棺槨縫隙的陳年積灰,若想抽身,此刻便是最後時機。若心有不甘他倏然抬眸直視吳三叔,就算掀了這棺蓋,也掀不起什麼風浪。
這番話猶如給吳三叔服了顆定心丸。憶及方餘年赤手降服血屍的場麵,他狠狠攥緊撬棍:開棺!小邪你給我聽好,稍有異動立即
都給胖爺住手!王胖子冷不丁從暗處竄出,肥厚的手掌地拍在青銅槨上,這撬棍下去咱們全都得交代!就這手藝還摸金?不如回村哄娃娃去!
吳三叔氣得山羊胡直抖:乳臭未乾!老夫下鬥時你還在
閃邊兒去!胖子不由分說擠到棺前,粗短的手指如遊魚般滑入縫隙,今兒個叫你們長長見識!幽暗中隻見他雙目微闔,不過幾次吐納之間,棺槨突然傳出輕響。
胖子臂上青筋暴起,隨著的一聲清鳴,棺蓋竟如刀削般平整裂開,刹那間淒厲的哀嚎刺破眾人耳膜。
所有人驚得連連後退,胖子也慌忙縮手,跌跌撞撞退開數步。
令人稱奇的是,漆黑的棺槨竟如盛開的蓮台,棺蓋向兩側緩緩滑落,精密程度堪比現代機械構造。
這般巧奪天工的戰國機關,看得眾人嘖嘖稱奇。
潘子舉起狼眼手電,光柱掃過處,一具玄甲屍身猛地從棺中直挺挺坐起!
眾人齊刷刷倒抽涼氣,紛紛後退。
此刻他們才看清傳說中的魯殤王真容竟是通體透明的罕見濕屍,慘白的皮膚下血管脈絡清晰可見。
屍身雙目緊閉,猙獰的麵容扭曲變形,仿佛臨終承受著莫大痛楚,五官糾結如惡鬼繪圖。
魯殤王倒是好興致,我當是血粽子,原是機關把戲,尋常土夫子怕是要當場尿褲子。吳三叔抹了把冷汗歎道。
吳邪緊盯著那具漆黑的,忽然察覺到它胸膛竟在輕微起伏,仿佛還在喘息。
潘子,你跟三叔下墓這麼些年,可曾碰過這種邪性東西?吳邪壓著嗓子問道。
扯淡!要真常見,老子早改行撈魚去了!潘子使勁擺手,這玩意兒還有氣兒,簡直活見鬼。
要不我崩它兩槍試試?萬一是個活物,留著準壞事。吳邪握緊槍柄。
毛手毛腳的!退後!吳三叔厲聲喝止,眼睛卻死死黏在那具濕漉漉的上,嗓音發顫:玉俑這可是傳說中的玉俑!老子摸金大半輩子,今兒才算開眼了!據說穿上它能返老還童,永世不死!你們瞧這具會喘氣的粽子,就是活生生的證據!
這趟血賺啊!連秦始皇都求不來的寶貝,竟穿在這貨身上,真是造化弄人!不過三叔,這玩意兒怎麼扒下來?快給說道說道!
胖子急得直搓手。
沒想到又發現一件玉俑,看來593號檔案還有遺漏。不過兩件夠用了,沒必要再找第三件。
方餘暗自盤算。
自打帶著花靈和七姑娘離開長沙城,他就在追查玉俑下落。
雖說沒耗費太多時日,但也隻尋得兩件。
他將兩位姑娘封入玉俑,以此永駐青春。
這玉俑並不像吳三叔吹噓的那般神奇。
充其量隻能讓人長生不死當然要付出代價。
穿戴者會陷入永眠,至於要沉睡多久,方餘自己也沒把握。
不過玉俑的存在至少證明:
世間確有長生法門,隻是知曉這個秘密的人鳳毛麟角。
正當方餘出神時,張起靈突然神色驟變。
他死死盯著棺槨上那具黢黑的屍身。
總不成把這黑炭似的玩意兒直接扛走吧?多費勁啊!
胖子愁得直撓後腦勺。
得琢磨玉俑的機關。既然能穿上,肯定有法子卸下。
吳三叔撚著胡子分析。
可要是脫下玉俑,裡頭的人還活著,咱們不就成犯了?
吳邪顯得猶豫不決。
胖子嗤笑一聲:裝什麼慈悲心腸?小天真,古往今來的帝王將相哪個不是踩著屍山血海爬上高位的?
吳邪耳尖發燙,垂首端詳棺槨,忽然瞥見裡頭堆積著烏黑的絮狀物,其間散落著零星陪葬品。他揀起一件器物:這些明器上沾的片狀物是什麼?
吳三叔漫不經心地嗅了嗅:魯殤王褪下的皮,看這厚度少說也蛻過五六次了。
吳邪慌忙甩落掌中鱗片,胃部頓時翻江倒海。
快看這兒!王胖子突然高聲呼喊。
住手!張起靈振臂擲出青銅劍,劍鋒精準擊中胖子手腕,發出錚然脆響。
瘋了不成?要取胖爺性命?胖子踉蹌起身,揉著火辣辣的手腕直吸涼氣。
殺你?張起靈眼底迸出罕見怒焰,嗓音冷如冰錐,方才你若扯斷絲線,整具屍俑即刻化為血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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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邪心頭震顫。他從未見過這樣的張起靈記憶中永遠古井無波的男人,此刻眼中竟翻湧著滔天殺意。
再多言半句,便拿你喂屍蟞。方餘輕飄飄一句話,卻令胖子瞬間噤聲。他早就察覺眾人對方餘唯命是從,在這幽深地宮,這男人絕非虛言恐嚇。胖子訕訕舉起雙手,連退數步。
全員後撤。方餘側身讓出通道,交給我。
張起靈眸光如電,未等回應已疾步上前。隻見寒光閃過,屍俑脖頸已被他鐵掌扼住,生生拖出棺槨。刺耳尖嘯聲中,屍俑劇烈痙攣,眾人皆驚駭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