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傳來外婆疲倦的聲音:“外婆吃過了,你自己吃吧,外婆很累,先睡下了!”
原來是累了,已經睡下了,我鬆了一大口氣,沒事就好。
桌上的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兒,邀請我進食,不吃光對不起外婆的精心準備,我大口大口吃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味道,外婆做的飯菜雖然樸實無華,但是吃進嘴裡特彆香,總讓人停不下來,我一口氣吃了個精光,恨不得連盤子一起吞了。
累了一天,收拾好碗筷,洗漱完畢,我躺到床上,閉上眼睛就睡著了。
睡夢中,我又看到了那輪圓月,不過這次不再灰蒙蒙,而是變成了血一樣的顏色,猩紅,透露著詭異的光芒。
月光下一群人拿著鋤頭在鋤地,可是地裡卻不見一粒莊稼,能看見的隻有和圓月一樣猩紅的土地,仿佛裡麵灌滿了血漿,還在汩汩往外冒著血水。
我嚇得滿頭大汗,驚醒了過來。薛聽寒就坐在旁邊,右手放在我的肚皮上順時針畫著圓圈。
肚子裡原本翻騰個不停的感覺逐漸平息了下來,我愣愣地跟他道了聲謝。雖然知道他是為了鬼胎而來,但這個時候,也隻有他能給我安全感。
心裡舒了口氣,把剛才的噩夢拋在了腦後,恐懼感也慢慢地被他的動作揉散了。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已經淩晨三點了,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沒話找話地問了句:“今天還要學習嗎?”
這段時間,每天我都會跟著他一起學習他給我的典籍,剛才倒頭就睡了,忘了例行的學習,我有些心虛地坐了起來。
薛聽寒打斷了我:“算了吧,你現在需要休息,明天還有一場仗要打。
“啊?”我愣住了,“什麼仗要打?”
我隻是回村看看外婆,怎麼還要打仗?
薛聽寒沒有解釋,隻說讓我萬事小心,跟隨心走,不要相信任何人,他有時間會來幫我的。
我懵懂地點點頭,他跟我說了聲“睡吧”,幫我放下枕頭,扶我睡下之後,便走了,很是匆忙,也不知道在忙什麼很重要的事情。總之,比我重要。
我送走他之後,眼皮打架,重新睡了過去。
那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再也沒有做奇怪的夢,也不知道是不是薛聽寒的功勞。
一大早,我還沒睡醒,就聽到外麵傳來陣陣嘈雜的聲音,外婆進來交代了我一聲,讓我千萬彆出門,她自己先走了出去。
我向來把外婆的話奉為真理,她讓我不出門,自有她的道理,我乖乖待在屋裡,隻是從窗戶偷看著外麵的情況,並沒有出去。
我住的房間,與外麵不過一牆之隔,發生的一切都看得很清晰,也不用出去自找麻煩。
果然與胖大嬸說的一樣,村民們的身上都長滿了長長的毛發,看起來就像一隻隻能口吐人言的大猴子。
他們爭吵著讓外婆做什麼,外婆沒同意,村民們就跟瘋了一樣,要拿鋤頭來打外婆,外婆退回到了屋裡,村民們還是不肯放棄,在外麵瘋狂地砸著門。
我驚慌地從房間裡跑到了堂屋,幫外婆一起搬來了大桌子擋著大門,反問道:“外婆,那些人是怎麼了?怎麼滿臉的毛發,還像瘋了一樣,砸我們家的門?”
外婆解釋說,這事還得從她收到消息趕回村子之前說起,村東頭的劉阿蠻打電話給她說,村裡的人接二連三的生怪病,讓她趕緊回家看看。
外婆哪還敢耽誤,立刻訂了最早的一班火車,趕了回去。
那時,隻有兩三個村民的臉上長了毛發,行為舉止就像猴子一樣,還學猴子叫。
外婆一看就覺得是邪祟在搗亂,問明了原因,才知道吳鄉出了個千手佛,劉阿蠻家的兄長阿寬不相信乾手佛,說了幾句詆毀千手佛的話,就開始生起了這怪病。
外麵的人都說,這是乾手佛的詛咒,得罪了乾手佛的人都不會有好下場。
外婆不信邪,翻遍了典籍,找尋治病方法,可惜都失敗了,反而令更多的人感染上了怪病。
原本都支持外婆的村民們開始動搖了,不少人都轉成了千手佛的信徒。可是千手佛的弟子說,村子已經被汙染了,他們隻有搬出村子,才能夠得到救贖。
村民們世代都住在這個小山村裡,出去了之後根本沒辦法生存,最後隻有幾戶搬了出去,餘下的還是選擇留在村裡。
後來事情越鬨越大,全村人都被感染了,村子徹底成為了人們口中的“怪物村”,外麵的人不敢再靠近半步,裡麵的人也走不出去。
因為千手佛害怕外麵的人被傳染,在村子周圍樹立了屏障,隻能進,不能出。村民們再想離開,已經晚了。
在外麵的人眼裡,這是千手佛的仁慈,在保護他們。可是對於裡麵的人來說,被困在村子裡就隻有死路一條。
雖然怪病不致命,但是村子裡的食物一天天減少,人們也沒辦法外出去買種子種莊稼,以前種的小麥全都染上怪病枯萎了,連老天爺都要絕了他們的後路。
“他這是殺雞給猴看呢!”
外婆長歎了口氣:“那位千手佛確實太厲害了,外婆不是他的對手不過孩子,你要記住了,他可不是什麼好心的神佛,隻是一個靠吸收人的信仰力量存活的怪物而已。隻要我們都不信他,他就掀不起風浪!”
我點了點頭,很讚同外婆的話,可是我們不信,不代表其他人不信,大巴車上的胖大嬸就是鐵證。
像她那樣迷信千手佛的人還不在少數,我們根本沒辦法一一找出來,改變他們的信仰。
要解決這件事,還得從源頭上找方法,譬如將乾手佛毀了。
但是要怎麼做呢?
我還沒有頭緒,外麵嘶喊的聲音更嘹亮了:“死老太婆,你給我出來!”
“千手佛的弟子說了,隻要把你孫女交出去,就放我們一條生路。你難道要為了她一個人,讓我們全村的人都賠上性命嗎?”
我才知道外婆剛剛在門外拚死跟他們爭執的是什麼,原來一切都是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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