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右眼瞳孔已完全化作不斷刷新數據的手機屏幕，這是上周收容「短視頻眩暈症候群」的代價——每當他眨眼，視野右下角就會強製彈出「當前章節完讀率67」的懸浮窗。此刻他正站在檔案館負三層的信號屏蔽室內，麵前的能量監測儀顯示，全市的ifi頻譜正被某種力量扭曲成螺旋狀，最終彙聚向城西的網紅直播基地。
「異常編號壬717，暫定名‘流量黑洞’。」蘇晴的投影從林舟的眼瞳屏幕中浮出，她半透明的身體此刻布滿彈幕狀的波紋，「三小時前，該畸變體在‘星光直播園’具象化，已造成七名主播在直播中轉化為‘數據傀儡’——他們的身體正在像素化，嘴裡隻會重複熱點關鍵詞。」
林舟的齒輪左手突然自動生成一份數據報告：【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49】【新增副作用：完讀率焦慮會強迫性優化所有對話的信息密度）】。當他抓起裝備包時，發現背帶已變成了不斷滾動的評論瀑布流，而包內新出現的戰術平板屏幕上，赫然顯示著蘇曉的病房監控畫麵——妹妹的床頭櫃上，不知被誰放了一枚造型古怪的「最佳內容創作者」獎杯。
直播基地已扭曲成巨大的社交媒體界麵：地麵是不斷刷新的點讚地毯，牆壁由密密麻麻的彈幕構成，空氣中漂浮著「轉發」「收藏」「硬幣」等虛擬按鈕。壬717的本體是一座由報廢手機堆砌的塔樓，頂部鑲嵌著不斷尖叫的「熱度計數器」，每當數字突破千萬，塔樓就會噴射出令人沉迷的彩色數據流。
「家人們！禮物刷起來！」流量黑洞的聲波攻擊直接轉化成打賞提示音，林舟感到自己的思維正在被改造成「標題黨文案」。更可怕的是，他的每次攻擊都會被實時直播，戰鬥傷害值竟然以「節目效果指數」的形式顯示在虛空中的虛擬榜單上——當他砍斷數據線時，屏幕彈出「觀眾流失警告：互動率下降30」。
戰鬥陷入僵局時，林舟的右眼突然強製播放一段記憶碎片：十歲那年，蘇曉為了保護被網絡暴力的他，偷偷注冊上百個賬號與噴子論戰。這一刻他猛然醒悟，將齒輪左手插入地麵，反向輸出一段「零熱度真實記憶」：妹妹第一次學騎車摔倒時，他笑著拍下醜照卻悄悄存進私密相冊。當「無人圍觀的真實」與「虛假的熱度狂歡」相撞，流量黑洞首次出現數據亂碼。
在核心暴露的刹那，林舟看到了恐怖真相：所謂流量黑洞實則是檔案館「注意力經濟計劃」的副產品。那些被吞噬的主播，其實早已簽署過魏明提供的「熱度對賭協議」，而協議角落的補充條款寫著：「若未完成kpi，甲方有權回收乙方全部社會關係資產」。
更令人心驚的是，林舟在數據殘骸中發現蘇曉的賬號活躍記錄——三個月前，她曾用「小曉看世界」的id發布過一條《哥哥的檔案館日常》的vog，視頻裡林舟認真給畸變體填報表的背影，竟獲得了意外的10萬+點讚。而這條視頻的推薦算法簽名，與流量黑洞的底層代碼完全一致。
收容結束時，林舟被迫吸收了大量碎片化數據。他的左肩胛骨部位開始隆起，最終凸變成一塊可顯示實時熱度的液晶屏。而當他回到宿舍，發現桌上多了一封由彈幕拚成的匿名信：「想知道你妹妹怎麼成為‘完美受害者’的嗎？下次直播揭曉——記得一鍵三連哦~」
深夜的檔案室，林舟用齒輪手指解碼了從流量黑洞核心提取的加密數據。那是一段被篡改的監控記錄：三年前的雨夜，蘇曉蜷縮在病床上，對著手機哽咽錄製「自願入院聲明」。視頻結束時突然插入魏明的畫外音：「這條聲明視頻的完播率，將決定你哥哥的入職考核成績。」
而當林舟翻看妹妹的病曆檔案時，發現她的治療日誌裡混入了大量直播行業黑話：「病情好轉指數」被標注為「用戶粘性」，「藥物治療依從性」被改寫為「內容合規度」。在最後一頁的副作用記錄欄，有人用紅色字體添加了一句預告：「下個收容對象——‘算法推薦之神’，正在根據你的閱讀習慣定製登場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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