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指尖在空氣中無意識劃動著點讚手勢——這是上周收容“短視頻浮遊靈”時殘留的【社交反饋後遺症】。檔案館地下三層的休息區裡，天花板上的ifi信號指示燈正以呼吸頻率閃爍，而魏明的全息投影這次從咖啡機的蒸汽中浮現，他手中的茶杯裡漂浮著壓縮成顆粒狀的“用戶行為分析報告”，每粒咖啡渣都印著“蘇曉情緒波動值±0.3”的實時數據。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53」
「臨時能力：【流量絕緣體】可切斷任何非必要數據連接）」
「副作用疊加：【手勢複刻癖】目睹他人手勢後會機械模仿）」
任務地點是剛出現的“丙12公共網絡淨化區”，那裡爆發的“點讚成癮症”已讓五名市民把拇指刷出金屬摩擦聲。監控畫麵顯示畸變體“流量吸血鬼”正將人類的認同渴望實體化：受害者被粘在無限滾動的信息流上，每隔十秒必須點讚一次否則皮膚會龜裂成像素格。林舟注意到信息流儘頭嵌著蘇曉的舊手機屏保——她六歲時舉著蠟筆畫的笑臉，但畫紙邊緣正在滲出點讚紅心狀的血珠。
淨化區已扭曲成巨大的交互迷宮。地麵是不斷刷新的評論瀑布，踩上去會濺起“哈哈哈”和“蹲後續”的泡沫；天花板垂下的熱點榜單像絞索般搖晃，每條標簽都掛著倒計時的腦波吸收器。流量吸血鬼本體是戴著網紅濾鏡的數據聚合體，它用直播打賞特效作武器，把“轉評讚”三連按鈕變成捕獸夾，雙眼投射的趨勢圖能將任何反抗行為標注為“不符合算法推薦”。
“歡迎來到百萬粉衝刺現場！”吸血鬼撕下自己的美顏濾鏡化作投票鏈接，“首先請林專員用三十秒證明收容行動如何提升用戶互動率？”林舟剛要行動，雙腳卻被“算法推薦鏈”纏住——每掙紮一次，四周就生成新的“蹭熱點任務”。更致命的是【手勢複刻癖】突然發作，他看見吸血鬼比出“愛心手勢”後開始機械模仿，意外激活了蘇曉手機裡埋藏的聲紋鎖。
轉機來自蘇晴幾乎透明化的右臂。她揮散空中的彈幕牆，碎片顯露出吸血鬼後頸的條形碼——那是三年前“蟬鳴計劃”的測試用戶編號，與蘇曉住院登記表上的代碼完全一致。林舟發動【流量絕緣體】，瞬間看穿所有熱門話題都是偽裝：吸血鬼真正吞噬的是人類對“不被關注”的恐懼。
林舟故意將收容裝置扔進“限流隔離區”，任由吸血鬼用數據指數分析攻擊模式。當對方興奮計算“武力展示內容垂直度不足”時，他突然扯下牆麵的“年度冷門檔案盤點”——那些被遺忘的案例都被蘇曉用紅筆畫了小花標記。
“你漏算了這個。”林舟將檔案拍進直播接口。吸血鬼的服務器瞬間過載，因為那些小花代表無法量化的情感價值：蘇曉曾為每個冷門畸變體手寫治療日記，林舟每年生日都收到她塗鴉的祝福便簽。這些超越流量邏輯的存在，讓吸血鬼的算法核心崩解成亂碼雪崩。
丙12坍縮成滿地僵屍粉賬號殘骸時，林舟在數據堆裡找到魏明簽字的“注意力收割配額表”。文件顯示維持蘇曉清醒需要持續抽取網民的“共鳴情緒”，而主要供能通道赫然對應著林舟經手的所有收容案例。
回到休息室，【手勢複刻癖】讓林舟對著飲水機不停比心，而【社交反饋後遺症】使他看到圓形物體就想雙擊。【流量絕緣體】則帶來更殘酷的真相：檔案館的ifi密碼每日更換，連起來竟是抑製蘇曉記憶的鎮靜劑配方。
深夜的數據庫，林舟在吸血鬼殘骸裡找到半張“蟬鳴計劃用戶協議”。扉頁有蘇曉的鉛筆批注：“當所有表達都被量化成數據，沉默就成了最後的自由。”他左手的齒輪突然逆時針旋轉，牆麵的熱點榜集體凝固——隱藏條目裡，魏明正對十五歲的蘇曉微笑：“簽約吧，你哥哥的職場評價就靠這些點讚了。”
月光穿過服務器指示燈時，林舟的脊椎增生出反算法的二進製紋路。他拆解所有路由器，用零件拚成鑰匙狀的異物。當這把鑰匙插入妹妹的病房門鎖時，整座檔案館的ifi信號突然開始集體斷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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