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脊骨突然開始印刷宋體字——這是前天收容「鍵盤俠聚合體」的後遺症。每當網絡流行語更迭,第三節腰椎就會自動生成對應的「輿論熱點分析報告」。此刻檔案館地下七層新開啟的「社會認知具象區」正上演著更荒誕的異變:整條走廊的牆麵浮現出密密麻麻的性彆標簽,如同一座活著的刻板印象博物館。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63」「新增副作用:【標簽可視化】能看見人類頭頂浮動的社會分類標識)」「緊急收容目標:丙88‘男性凝視廊’正在將參觀者改造成平麵符號」
透明的標本櫃裡陳列著會呼吸的刻板印象標本:穿著粉色圍裙的「廚房限定款丈夫」正機械式翻炒空氣,胸腔裡循環播放「賺錢養家」的錄音;隔壁櫃子的「職場女強人」標本則同時用四隻手處理文件,後腦勺延伸出的嬰兒奶瓶還在自動加熱。而真正的異常源正在走廊儘頭重塑現實——任何經過它的人類都會被壓縮成二維剪影,貼上「媽寶男」「拜金女」之類的燙金標簽。
當林舟試圖拉回一名被符號化的研究員時,發現對方已經變成簡筆畫似的「婚後失聯朋友」圖標。更棘手的是丙88的領域效應:所有語言都會被扭曲成性彆對立話術,他剛召喚黑霧右手,喉嚨裡就衝出「你居然和女人講道理」的電子音。
轉機出現在標本櫃的異常躁動。當「柔弱不能自理」的女性標本突然掄起展示架砸向玻璃時,林舟看見每個標本腳踝都栓著數據線,彙聚成束通向檔案館核心區。第二人格「職場精英」冰冷提示:「這些線纜的編碼格式和蘇曉的腦波監測儀相同。」
戰鬥中林舟的齒輪左臂意外卡進「男子氣概必修課」標本箱,被強製灌輸了「19902025年性彆期待變遷數據包」。突然湧入的信息流讓他瞥見丙88核心有蘇曉的童年塗鴉——那張畫著「哥哥穿裙子跳舞」的蠟筆畫正在被黑色代碼覆蓋。
當林舟撕下研究員身上的「鳳凰男」標簽貼回標本櫃時,整個走廊突然坍塌成數據深淵。下墜過程中他看到閃爍的記憶碎片:五歲的蘇曉被幼兒園男孩扯辮子時,櫥窗裡的公主裙模特突然眨了眨眼;十二歲的蘇曉在科技競賽奪冠時,評委席飄來「女孩後勁不足」的耳語。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64」「能力覺醒:【刻板印象破解力場】——可暫時凍結區域內的性彆標簽生成」
在深淵底部,丙88的本體是台不斷打印偏見標簽的活體印刷機。而供給它原料的,正是連接著蘇曉病房的認知抽取裝置。印刷機側麵貼著魏明的電子批注:「社會矛盾能源轉化效率提升至300」。當林舟用齒輪手臂撬開油墨倉時,湧出的不是顏料,而是無數個哭泣的蘇曉縮影——每個都在重複「女孩子不能」的否定句。
徹底摧毀丙88的過程如同對抗整個社會的固化認知。每當撕碎一遝標簽,就會有新的偏見從傷口再生。最終時刻,林舟被迫啟動蘇曉留在他齒輪關節裡的隱藏程序——那段用蠟筆代碼寫就的「去標簽化協議」。
當印刷機在彩虹色數據流中瓦解時,所有標本櫃的玻璃同步碎裂。獲得短暫自由的刻板印象標本們手拉手跳起了扭曲的圓舞曲,而牆壁上浮現出蘇曉七歲時刻下的預言:「當哥哥看見這段話,說明人類已經開始討厭被分類了。」
回到地麵時,林舟發現手背浮現可擦寫的熒光標簽。當他試著寫下「照顧妹妹的人」時,標簽迅速蒸發出玫瑰香的水汽。而更深的震撼來自深夜檔案室——丙88的殘骸凝聚成枚水晶u盤,插入電腦後顯示出一段蘇曉的加密日誌:「魏明館長的認知改造實驗…第88次嘗試用性彆對立給世界供電…但哥哥,我的備用能源是等你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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