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齒輪左臂在踏入城西廢棄紡織廠時突然鏽蝕——金屬關節裡滲出棉絮狀的鐵鏽,每走一步都發出老式紡車般的吱呀聲。這是上周收容【焦慮紡織娘】殘留的【工業化衰敗效應】,任何陳舊紡織物都會加速他身體的鏽化進程。更麻煩的是新覺醒的【夢境嗅覺】,他能聞見不同睡眠狀態的氣味:深度睡眠是曬過太陽的棉被味,而失眠者的腦電波散發著隔夜咖啡的酸餿氣。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61」
「新增副作用:【入睡恐懼】——接觸失眠相關概念會產生強製清醒反應」
警報來自檔案館新設立的「生物鐘異常收容區」。當林舟踩著滿地結塊的棉花絮衝進廠房時,整個空間已被扭曲成巨大的「失眠者巢穴」:生鏽的紡織機絞著黏連血絲的夢境碎片,房梁上垂落著用褪色床單擰成的絞索,而牆壁上密密麻麻貼滿了失眠患者寫的「數羊日記」,每隻羊的瞳孔都在瘋狂跳動。蘇晴的全息投影在斷斷續續的鼾聲雜音中閃現:「壬409【夢遊癖集合體】暴走!它在把人類的入睡焦慮轉化成實體噩夢!」
收容單元中心堆疊著上千張病床,每張床上都捆著個雙眼圓睜的失眠者靈魂——他們的眼皮被手術線縫成永久睜開的狀態,胸腔隨著呼吸噴出灰黑色的困倦霧氣。壬409本體是團不斷膨脹的昏睡雲,表麵浮動著所有「害怕做夢」的恐懼記憶。
林舟剛靠近就陷入睡眠剝奪陷阱:他的左半身開始急速老化成枯樹皮狀,右半身卻膨脹成充滿夢囈氣泡的膠質。混亂中【夢境嗅覺】捕捉到關鍵線索:「...核心寄生在‘害怕說夢話’最嚴重的載體...」他想起檔案記載:壬409專門吞噬人們「睡著後失控」的恐懼。
用【入睡恐懼】反向追溯最濃烈的咖啡酸味,林舟在病床堆深處發現台仍在運轉的夢境錄音機。當按下播放鍵時,磁帶裡傳出的不是鼾聲而是蘇曉童年唱的催眠曲——「睡吧睡吧,老鼠不來咬腳丫」的稚嫩歌謠裡,混雜著壬409吸收噩夢時特有的金屬摩擦聲。
壬409的恐怖在於「強製清醒契約」。它用「替你守夜」的幌子誘騙失眠者簽下協議,實則將他們的睡意壓縮成維持自身存在的能量。林舟親眼看見夜班保安的「最後一小時安睡權」被抽成真空包裝的方塊,塞進畸變體胸腔的陳列櫃。更殘忍的是契約懲罰條款:但凡在值班時打盹的受害者,會被縫上永遠無法閉合的電子眼。
反擊契機來自此前收容的「拖延症晚期鬼」——它突然從通風管拋出一遝過期的假條,紙麵上「申請補眠」的公章突然實體化成銅錘,砸碎了壬409的睡眠剝奪裝置。趁著畸變體修複損傷的間隙,林舟將【入睡恐懼】副作用灌入其核心,讓它在「渴望休息卻無法入睡」的悖論中暫時死機。
勝利的代價令人毛骨悚然:林舟的太陽穴開始顯現倒計時熒光紋路,左眼顯示「強製清醒剩餘72小時」,右眼彈出「建議眨眼頻率每3秒1次」的提示框。當他扯下壬409核心的「守夜人勳章」時,背麵蝕刻著魏明的指紋,注釋欄寫著:「用於測試林舟睡眠耐受極限,第133次實驗」。
善後過程中,林舟在畸變體殘骸裡發現小片「深度睡眠綠洲」——此區域內所有失眠者都呈現嬰兒般的酣睡狀態,牆壁上用夢話凝結成冰晶狀的《異常互助小組守則》殘頁:「第四條:值班時夢見需立即報告」。在綠洲正中央,他找到半瓶尚未蒸發的童年糖漿,標簽上手寫著:「蘇曉特製防噩夢糖漿,配方:三滴媽媽唱的搖籃曲+一縷哥哥頭發燒成的灰」。
當夜林舟的電子工牌自動下載「夢境監管插件」。他嘗試登錄係統時意外觸發蘇晴埋藏的暗門——監控畫麵顯示全館有7個「安眠綠洲」,每個都藏著變透明的蘇晴用夢遊軌跡畫出的地圖。拚合後浮現驚悚提醒:「魏明用失眠焦慮製造時間牢籠,所有員工的睡眠都被折算成加班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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