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的齒輪左臂在踏入城東廢棄遊樂園時突然卡住——每個關節縫隙都滲出彩虹色的鐵鏽,轉動時發出搖獎機般的哢嗒聲。這是上周壓製【拖延症候群】殘留的【決策滯後效應】,任何需要快速抉擇的環境都會加重他的機械僵化。更棘手的是新覺醒的【概率視覺】,他能看見不同選擇背後的成功率流光:正確的決策散發薄荷色清輝,而錯誤選項纏繞著腐爛櫻桃般的暗紅。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73」
「新增副作用:【岔路口恐懼】——麵對兩個以上選項時會出現短暫失明」
警報來自檔案館剛建立的「抉擇迷宮收容區」。當林舟踩著滿地碎裂的指路牌走向旋轉木馬區時,整個空間已被扭曲成巨大的「選擇煉獄」:過山車軌道分裂成無數條通向不同結局的支線,摩天輪的每個車廂都懸掛著因猶豫不決而石化的靈魂,而鬼屋入口飄蕩著寫滿如果當初...的悔恨清單。蘇晴的半透明身影在岔路口的迷霧中閃爍:「壬516【選擇困難綜合體】暴走!它在把人類的決策焦慮實體化成時空裂縫!」
收容單元中心矗立著由千萬張調查問卷堆砌的巨樹,每片紙頁都在不停翻轉著是否選項。壬516本體是顆不斷搏動的雙生心臟,左半邊顯示的鮮紅,右半邊流淌的暗藍。最詭異的是所有踏入領域的生物都會被強製麵對選擇——林舟看見一隻誤入的烏鴉在啄食左邊麵包屑右邊玻璃珠的抉擇中活活餓死。
當林舟試圖發動【概率視覺】,視野卻被龐大的數據流淹沒。無數條人生岔路同時展開:某個上班族在辭職考研繼續996的選項前長出黴斑,主婦在雞娃放養的抉擇中裂成兩半。混亂中他捕捉到蘇曉的思維碎片:...核心藏在最先被放棄的可能性裡...
轉機來自遊樂園角落的占卜機。當林舟投入帶有齒輪鏽斑的硬幣,機器吐出的卡牌顯示逆位的抉擇者,背麵卻浮現蘇曉八歲時用蠟筆寫的日記:今天選了草莓味冰淇淋,巧克力味在哭呢。正是這句童言讓壬516出現0.3秒的紊亂——它無法理解被放棄選項會哭的感性邏輯。
壬516的恐怖在於可能性收割機製。它通過製造抉擇困境,將人類未選擇的另一種人生壓縮成水晶檔案。林舟親眼看見遊客的如果當初勇敢告白可能性被抽成粉紫色光團,塞進畸變體胸腔的陳列架。更殘忍的是這些平行自我會互相廝殺——某個中年男人的創業成功版自我正在暴打安穩上班版自我。
反擊的關鍵在於此前收容的完美主義幽靈。它突然從迷宮裡拋出半本《20個重大人生抉擇》,書頁間接納不完美的批注突然實體化成橡皮,擦掉了壬516的核心選項。趁著畸變體修複邏輯漏洞時,林舟將【岔路口恐懼】副作用注入其算法——讓它在必須選擇卻無法選擇的悖論中暫時死機。
勝利的代價令人心驚:林舟的掌心浮現不斷跳動的百分比數字,左手顯示當前選擇最優概率7,右手彈出回溯成本:36小時記憶。當他撕下壬516核心的抉擇者徽章時,背麵蝕刻著魏明的瞳孔圖案,注釋欄寫著:測試林舟決策極限第142次,備注:誘導其放棄尋找妹妹。
善後過程中,林舟在迷宮儘頭發現小片確定性綠洲。此區域內所有選擇困難症患者都呈現奇特的安寧狀態,他們腳下隻有一條發光的路標:此處禁止回頭。綠洲中央的許願池裡,沉積著無數個被放棄的,池底靜靜躺著蘇曉失蹤前常用的發繩——上麵係著的塑料星星裡嵌著張字條:哥,記得幫我選草莓味。
當夜林舟的電子工牌自動安裝抉擇記錄器。他嘗試刪除數據時意外觸發蘇晴設置的加密信息——監控畫麵顯示全館有9個單行道綠洲,每個都藏著變透明的蘇晴用選擇軌跡畫的流程圖。拚合後浮現震撼提示:魏明用決策焦慮製造時間牢籠,所有員工的人生抉擇都被篡改成檔案館需要的版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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