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七的淩晨三點,第九檔案館的緊急警報撕裂了林舟的鍵盤幻聽——這次不是敲鍵盤聲,而是混雜著哭嚎的火車鳴笛。任務終端彈出的全息投影裡,市春運樞紐站已變成流動的焦慮迷宮:進站口的人臉識彆儀吐出的不是車票,而是寫滿“搶票失敗”的血紅色驗證碼;候車廳的座椅長出鐵鏈纏住旅客腳踝,電子屏上的晚點信息正像潮水般漫過玻璃幕牆;最詭異的是廣播係統,本該報站的女聲此刻反複嘶吼:“您已被列入‘無座旅客絕望名單’,請立即放棄歸家。”
林舟的齒輪左臂在踏入站台時突然卡殼,齒縫裡滲出的機油凍成了冰晶——這是上周處理“年終總結幽靈”殘留的【deadine凍傷】副作用。黑霧右手則不受控製地凝結成半透明車票形狀,票麵上用蘇曉的字跡印著“下一站:家”,但目的地正被不斷覆蓋的“延誤”印章吞噬。魏明的加密通訊突然切入耳機:“庚09收容失效,春運焦慮精已同化三列高鐵。記住,這次要‘完整回收’它的執念核心。”
「認知弑殺者血脈激活度79」
「臨時能力:【歸途錨定】可短暫固化目標的真實歸家意願)」
「副作用疊加:【站台定向障礙】每過十分鐘會無意識走向隨機檢票口)」
監控畫麵顯示,畸變體“春運焦慮精”已將人類的歸途執念實體化:自動售票機吐出的不是票根,而是纏繞著指甲的“搶票失敗契約”;安檢儀的傳送帶流淌著“候補隊列絕望指數”;而vip候車室的真皮沙發正緩慢消化著旅客的“插隊特權卡”。林舟注意到母嬰室的玻璃窗上,有人用口紅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太陽——和蘇曉小時候在他書包上畫的一模一樣,但那太陽正被不斷聚集的“退票申請單”燒成灰燼。
樞紐站深處已異化成多層站台疊加的三維迷宮。負一層的“退票深淵”裡,旅客們正徒勞地攀爬由碎票根堆成的懸崖;二層的“候車煉獄”中,座椅長出的倒刺會自動掃描身份證,不合格者會被烙印“低優先級旅客”;而最頂層的“駕駛艙幻境”裡,春運焦慮精的核心正懸浮在控製台中央——那是個由百萬張過期車票揉成的心臟,每跳動一次,整個車站的廣播就同步播放“您的車次已永久取消”的電子音。
“歡迎體驗‘歸家絕望套餐’!”焦慮精突然分裂出無數個檢票員虛影,他們手裡的打孔器能將人類的“身份認同”打成碎片,“請林專員證明您‘配得上回家’?”林舟剛想用齒輪臂劈開撲來的“候補失敗通知單”,雙腳卻突然被地麵滲出的“行程衝突鎖鏈”纏住——每掙紮一下,黑霧車票上的“家”字就淡化一分。更麻煩的是【站台定向障礙】突然發作,他不受控製地走向13號檢票口,那裡的顯示屏正用蘇曉的筆跡閃爍:“哥哥,彆來找我。”
轉機來自蘇晴幾乎完全透明的右手。她穿過飛舞的“延誤公告”,指尖觸碰到焦慮精核心時,透明皮膚下突然浮現出複雜的紋路——那是檔案館“情緒收割陣”的反向符文。“它在吞噬‘歸家執念’喂養某個東西!”蘇晴的聲音帶著電流雜音,她的左手已完全消失,“這些車票的油墨……是用蘇曉的記憶提取液做的!”林舟發動【歸途錨定】,瞬間看穿所有幻象:所謂的“春運焦慮”根本不是自然形成,每個被同化的旅客行李裡,都藏著魏明簽字的“情緒捐獻同意書”。
林舟故意將自己的“站台票”扔進“票務吞噬獸”的嘴裡,任由焦慮精用“搶票成功率算法”攻擊。當對方興奮計算“絕望能量轉化率”時,他突然扯下西裝內襯——那裡縫著蘇曉十三歲送他的平安符,黃紙上的“一路順風”四個字正發出微光。
“你漏算了這個。”林舟將平安符拍在焦慮精核心上。車票心臟瞬間炸開,飛濺的碎片裡浮現出無數真實記憶:農民工攥著皺巴巴的現金給家人打電話,大學生把省下來的生活費換成給妹妹的新年禮物,白發老人用放大鏡核對孫子的照片……這些未被異化的“純粹思念”像利刃般切碎了所有“焦慮程序”。林舟在碎片雨中抓住半張燃燒的車票,票根背麵用鋼筆寫著:“蟬鳴計劃第17號飼料,春運焦慮能量可加速‘繭房’成熟。”
樞紐站恢複正常時,林舟在信號塔頂端找到魏明的微型監測儀。屏幕上跳動著實時數據:“蘇曉‘歸家執念’剝離進度43,情緒純度達標,可用於‘逆社會型人格’培育。”而監測儀的內存卡裡,存著段加密視頻——蘇曉穿著病號服坐在輪椅上,麵前的儀器正抽取她的眼淚,每滴眼淚落下,就有新的“春運焦慮精”在全國各大車站生成。
回到檔案館時,【站台定向障礙】讓林舟在走廊裡繞了七圈才找到自己的工位,而【deadine凍傷】使他的齒輪臂黏住了檔案櫃把手。【歸途錨定】則帶來更殘酷的真相:樞紐站13號檢票口的地磚下,埋著蘇曉的學籍卡——照片上的她戴著紅領巾,背後的背景正是這個檔案館的後院,日期顯示是她失蹤那天。
深夜的解剖室,林舟用手術刀劃開春運焦慮精的殘留核心。裡麵沒有血肉,隻有密密麻麻的“站台編號”,每個編號後都跟著蘇曉的筆跡:“1號站台:媽媽的生日蛋糕”“5號站台:哥哥的錄取通知書”“13號站台:……”最後幾個字被劃掉了,改成用血寫的“彆來”。他突然劇烈咳嗽,黑霧右手咳出半張燒焦的車票,到站時間是十年前——那天蘇曉本該參加奧數競賽,卻突然消失在去考場的路上。
窗外的雪落進檔案室時,林舟的肋骨開始長出鐵軌紋路。他把所有站台票拚成羅盤形狀,指針卻始終頑固地指向13號站台。當他用齒輪臂敲響檔案室的掛鐘,鐘聲竟變成了蘇曉小時候唱的童謠:“火車火車哪裡開?開到哥哥夢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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