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副樣子，把溫紅旗嚇壞了。
“媽媽？”
小孩一骨碌翻身爬起來，爬到李素文身邊，瞪圓了眼睛喊：“媽媽。”
李素文聽到了，她很想控製情緒，想對兒子說，不要怕，媽媽沒事，可她根本控製不住自己，壓抑著的情緒一經釋放，衝擊的她眼前陣陣發黑，除了嗚咽，說不出任何話來。
或許是母子連心。
溫紅旗哇的一聲也哭了起來：“媽媽，我怕！”
在小孩的心裡，爸爸媽媽是無所不能的。
如今無所不能的媽媽哭成了淚人，給小孩嚇壞了，哇哇哇的，一個勁的叫著：“媽媽，媽媽。”
可李素文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動不了說不出。
倒是溫紅旗，哭了一會，沒等來媽媽的安慰，看著媽媽還是那副嚇人的樣子：“媽媽，你病了嗎？”
理所當然的，沒得到回答。
小孩扁了扁嘴，又想哭了，但是這一次堅強的沒哭出來，胡亂的抹了抹臉上的眼淚：“媽媽，我喊人。”
然後噘著屁股下了床，踮起腳費力的撥開插銷，拉開門：“奶奶，媽病了。”
就站在門外的沈穗和楊桂蘭，聞言往屋裡瞅了一眼，就看到了癱在床上哭的不能自已的李素文。
她沒有多大的動靜，但周身縈繞著的絕望，莫名的讓人鼻子一酸。
愣了一秒鐘後，沈穗趕忙邁進屋子，跪倒在床邊，把李素文扶了起來，讓她半靠在自己的身上，一下一下的給她順著脊背。
這樣哭可是能哭背過氣去的。
另一隻手捂住李素文的眼睛，雖然她大致知道李素文是因為什麼哭成這樣，但也沒有開口安慰。。
事沒發生在她自己身上，無論什麼樣安慰的話，在此時此刻都很無力。
“媽，你把紅旗帶出去玩吧，彆讓孩子看到這一幕了。”
孩子雖然熊，到底還小，頂多就是調皮搗蛋一點，沒做過什麼天怒人怨的壞事。
楊桂蘭垂眸看了一眼溫紅旗。
小孩癟著嘴，眼淚掉個不停，卻下一秒就被一隻小手擦了去，明明害怕的不行，可還是忍著沒有哭，水光一片的大眼睛裡，滿是擔憂的看向李素文的方向。
這一張稚嫩的小臉，跟她前世死前看到的最後一張刻薄的男人臉，好像有了一絲絲細微的差彆。
頓了一下，她還是伸出手，牽住溫紅旗的小手：“走吧，我領你出去吃點東西。”
卻不防被小孩掙脫開來，噠噠噠的跑到李素文腿邊，依偎了過去，稚聲道：“我不要爸爸了，媽媽，你彆哭。”
楊桂蘭移開了目光：“穗穗，我去兌點鹽水。”
這麼哭下去，得脫水。
沈穗點了點頭，看著李素文娘倆這樣子，心裡也怪不是滋味的。
隻能說，溫南意害人不淺啊。
哦，還有死老頭子，父子兩個一對禍害。
時間一點一滴的過去，臥室裡隻餘李素文的嗚咽聲，以及小孩實在忍不住泄出的泣音。
期間，楊桂蘭又進來了一趟，床頭的箱子上放了一碗鹽水，又默不作聲的出去了。
因為上輩子的仇恨，她看到老大媳婦和紅旗這樣，心裡沒有一點波動，肯幫忙，也是為了穗穗而已。
不知道過了多久，嗚咽聲漸弱，到最後的幾不可聞。
可李素文還是沒有揮開沈穗的手，目光呆滯的感受著沈穗掌心的溫度，腦子裡一片空白，過了好久，她才恢複了思考的能力，嘶啞著嗓子問了沈穗一個問題：“沈穗，我該怎麼辦？”
這是她將近三十年以來，唯一一次自己做選擇，她很害怕，害怕選錯了會害了紅旗一輩子。
以前沒嫁人的時候，她聽爸媽的話，爸媽說什麼她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