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活過來了,腦子也就活過來了。
沈穗側頭看著窗外大片大片的綠色,心道,按理來說,現在還不算太熱呀,她怎麼反應就這麼大。
遙想前世,她大夏天的頂著大太陽穿著厚重的玩偶服發三個小時傳單,都沒這麼脆弱過。
果然懶惰使人嬌氣啊。
邊想著,沈穗打了個哈欠,靠在婆婆肩上,微微閉上了眼睛,想著閉目養神一會吧。
誰知道,這一閉就直接睡了過去。
還是到了站被婆婆叫醒的。
下了車以後得沈穗,皺了皺眉頭,這更不對了,她怎麼會睡的這麼沉。
“穗穗,再堅持堅持,就要到了。”
不過睡了這一覺以後,沈穗奇異的感覺舒服多了,被婆婆拉著走在石子小路上,往前麵的村莊走去。
道路兩旁的大片農田裡,星星點點的散落著勞作的社員們,頂著大太陽揮汗如雨的侍弄地裡的莊稼。
因為天氣熱,有的漢子乾脆光著膀子,上半身被曬成了醬油色,即使如此,手上的鋤頭依舊揮舞的很有力量。
女同誌們則好一些,大多是帶著草帽或頭巾,蹲在地裡,一邊閒話家常一邊拔著地裡的雜草,不讓雜草們跟剛出苗不久的小麥搶營養。
“媽,這都是外公生產隊的社員們嗎?”
“這一片不是,樹立生產隊的任務地在村南邊,這是另一個生產隊的任務地。”楊桂蘭指給沈穗看的同時,任務地裡勞作的楊家人,眼尖的看到了婆媳兩個。
是楊家四侄子,老遠的就揮著手衝婆媳兩個喊:“大姑,大姑!這呢。”
楊家大侄子也是光著膀子的,膚色沒有任何意外,也是古銅色,看著挺清瘦的一個小夥子,卻長了一身的腱子肉,衝著婆媳兩個笑出一口大白牙:“姑,弟妹,你們來了?”
他和溫南州是同一年出生的,不過他的生日要比溫南州大,就成了溫南州的表哥,現在還沒娶媳婦呢。
“四山,你爺爺呢?在家了沒?”
楊四山,是的,楊桂蘭的五個弟弟,從大虎叫到五虎,侄子呢,則是山,從大山叫到六山,是老楊家一脈相承的起名作風。
樸實無華且外人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家子出來的。
“應該在家呢.....吧。”楊四山也不是很確定,但他可以確定的是:“萍枝在家,姑你和弟妹回去就成。”
好在,楊家給閨女和孫女取的名字都是用了心的,比如楊桂蘭,再比如楊萍枝。
楊萍枝是楊家小一輩裡唯一的女娃,從小就被寵著長大的,不過她對楊桂蘭這個姑姑,不是很熟悉,印象也一般。
沒彆的,是自從記事開始,她就沒見過幾回這個嫁到城裡的姑姑,每次都是爸爸大伯叔叔們去城裡看姑姑。
她覺得姑姑是白眼狼。
所以也沒多麼熱情,喊了一聲:“姑,你來了。”
給楊桂蘭和沈穗倒了水,就說:“我去叫我爺回來,姑你和表嫂坐一會,喝點水。”
然後也不等楊桂蘭回答,甩著兩條大辮子跑出了家門。
沒一會,楊老爺子就回來了。
老爺子身後還跟著條狗,狗脖子上套著個繩子,繩子的另一頭拉著輪椅,溫旺家就坐在那輪椅上麵。
算一算時間,將近有半個月沒見了。
要不是看到那個熟悉的缺了一個扶手的輪椅,沈穗都不敢相信,那個人是溫旺家。
要說溫旺家這個人,沈穗初見他的時候,是一副麵色紅潤還有些微胖的彌勒佛模樣。
後來經過接二連三的打擊,人陰沉了,也瘦了,但是他仍舊是白的,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他是個城裡老頭。
現在呢,人又黑又瘦又臟,臉上還青一塊紫一塊的,裸露出來的胳膊上還纏著黃不拉幾的紗布,湊的近了,還能聞到溫旺家身上傳出來的陣陣臭味。
也不知道是因為臟還是因為傷口發炎腐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