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穗被批評了也不著惱,對於張大姐的評判,她也讚同:“當解決不了矛盾的時候,我們該做的不是一床大被遮過去,營造出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假象,而是該放大激化矛盾,讓有能力解決矛盾的人出麵解決。”
她小小的解釋了一下,然後說出了自己的下策:“至於最下策,那就是乾,婆媳關係嘛,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誰勝誰有理。”
到這一刻,錢主任才把麵前這位軟萌的女同誌,跟考卷上滿是“歪門邪道”的女同誌對上號。
這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當矛盾激化到一定程度,沒辦法收場怎麼辦?”
看著這小同誌亮晶晶的目光,錢主任忍不住有些頭疼,但內心深處又不得不承認,這些“歪門邪道”可能還會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那麼什麼才叫沒辦法收場呢?離婚?”
沈穗明白,現在才七零年,人們普遍保守,認為離婚是個天大的事情,離了婚的男人還好說,女人一旦走出家門就會被指指點點,甚至就連父母親人都會覺得離婚的女兒丟人。
“可是,我們婦聯要做的難道不正是這一點嗎?”
“我認為,想要提升婦女的地位,首先要讓她們自己意識到自己並不低人一等,改變她們被馴化了這麼多年的想法。”
不然隻改變地位,不改變思想,有什麼用?
“或許我也可以像前輩們那樣,苦口婆心的勸那位婆婆,告訴她家和萬事興,也會找故事中隱於人後的丈夫談話,告訴她立業先安家,可是效果大嗎?”
錢主任三個人被問的啞口無言,效果當然不大。
如果大,她們就不會為此頭疼了。
故事中的婆婆,還是老思想,認為兒媳婦嫁進來,就是他們家的人了,就該像舊時候那樣,任打任罵,事事依從婆婆和男人,不能有一丁點自己的想法。
吃飯要吃剩的,婆婆不讓吃就不能吃。
總而言之一句話,婆婆的話大過天。
這種思想已經根深蒂固的紮根在她的腦海裡,是很難被扭轉的。
這戶人家,一直是婦聯想要攻克的人家之一。
婦聯上下從錢主任到張大姐,每一個人都在這戶人家浪費了不知道多少唾沫,嘴皮子都快磨破了,不能說是沒有效果,隻能說是聊勝於無。
她們婦聯過去一次,這戶人家能消停三五天,之後又故態複萌。
這戶人家的兒媳婦,從一開始對她們婦聯充滿了希望,到現在已經一年多沒找過她們婦聯了,哪怕她依舊在挨打。
對於這種轉變,錢主任是看在眼裡,痛在心裡,可又無能為力。
想到那個女人趨於麻木死寂的目光,錢主任的內心的天平開始傾斜,是再招一個中規中矩的同事進來,還是招一個另辟蹊徑的進來試試另一種辦法,這是一個問題。
“可以了,你回去等通知吧,明天一早來看錄取名單。”
沈穗頷了頷首,對著包括人事科乾事在內的四個人靦腆的笑了笑,走出了這間小的考場。
出來之後,迎著太陽伸了個懶腰,立馬把招考的事情拋到了腦後。
不管結果如何,她都能接受。
邁著輕快的步伐回了家,她第一時間就是:“媽,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