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星遙靠在床上,看著給她上藥的人,看著他眼瞎的烏青和眼裡的紅血絲,心中滿是愧疚。
直到蘇硯深出門了也依舊是呆呆的看著。
如果不是因為她,蘇硯深就不會如此辛苦,他本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而不是被她這個“麻煩”牢牢困住。
“崽崽,該吃藥了。”蘇硯深的聲音打斷了林星遙的思緒。
他端著一杯溫水和幾片藥片走過來,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
林星遙卻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往後退了退,避開了他的手。蘇硯深臉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愣了愣,輕聲問道:“崽崽,怎麼了?不舒服嗎?”
林星遙搖了搖頭,沒有說話,隻是將臉轉向窗外,不敢與蘇硯深對視。
曾經,看到他眼中的溫柔自己會很開心,可如今,蘇硯深的溫柔與嗬護,讓她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啞巴,患有哮喘和躁鬱症,每天需要吃藥、檢查,像個累贅一樣拖累著他。
她看著蘇硯深因為照顧她而日漸憔悴的臉龐,看著他為了她推掉自己的工作,心裡充滿了愧疚與自責。
她覺得自己配不上他,更不應該成為他的負擔。
蘇硯深本該有更美好的人生,有一個健康、優秀的妻子,而不是被她這樣一個滿身病痛的人拖累。
她怕自己看到他溫柔的眼神後,會忍不住放棄那個荒唐卻又堅定的念頭——離開他,讓他重新獲得自由。
蘇硯深將水杯和藥片放在飄窗邊的小桌上,在她身邊坐下,輕聲說:“崽崽,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跟我說,不管是什麼,我們都一起麵對。”
林星遙依舊沉默,眼淚卻在眼眶裡打轉。
她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紙筆,寫下一行字:“蘇硯深,我們離婚吧。”
蘇硯深看到那行字,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緊緊攥住,疼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反複確認了好幾遍,才顫抖著聲音問道:“你……你說什麼?為什麼要離婚?是不是我哪裡做得不好?”
林星遙低下頭,眼淚滴落在紙上,暈開了墨跡。她又寫下一行字:“不是你的問題,是我的問題。你值得更好的。”
“更好的?”蘇硯深猛地抓住林星遙的手,眼神裡滿是震驚與受傷,“林星遙,在你眼裡,我對你的好,就是因為你是我的累贅嗎!”
林星遙用力掙脫蘇硯深的手,繼續在紙上寫道:“可我就是累贅!你為了我,推掉了那麼多重要的工作和會議,每天圍著我轉,連好好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如果沒有我,你可以專心工作,可以擁有正常的生活,甚至可以找一個健康的女孩,組建一個幸福的家庭。”
“我不要什麼正常的生活,也不要什麼健康的女孩!”蘇硯深的情緒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幾分,“林星遙,你聽著,從你嫁給我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要放棄你。”
林星遙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蘇硯深,眼神裡滿是痛苦與決絕。
她比劃道:“可我不想再跟你在一起了。我們本來就是聯姻,沒有感情基礎,現在分開,對你我都好。”
這句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刺進了蘇硯深的心裡。
他看著林星遙倔強的眼神,知道她是在說謊,可這謊言卻讓他無比心痛。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自己的情緒,輕聲說:“崽崽,我知道你是在騙我,你隻是覺得自己拖累了我。但我告訴你,我從來沒有這麼想過。如果你真的想離婚,我不會同意的,除非你親口告訴我,你真的想離開我。”
林星遙彆過臉,不再看蘇硯深,隻是無聲地流淚。
她不能再這樣自私下去,不能再耽誤蘇硯深的人生。
從那天起,林星遙開始刻意疏遠蘇硯深。
以前,蘇硯深喂她吃藥,她會乖乖張嘴;蘇硯深陪她散步,她會緊緊牽著他的手;蘇硯深給她講故事,她會認真傾聽。
可現在,無論蘇硯深做什麼,她都刻意避開。
蘇硯深遞過來的藥片,她會推開;蘇硯深想要牽她的手,她會縮回自己的手;蘇硯深坐在她身邊,她會起身離開,躲進房間裡,不肯出來。
蘇硯深看在眼裡,疼在心裡。
深秋的夜晚,霓虹璀璨的宴會廳內衣香鬢影,衣料摩擦聲與輕聲笑語交織在一起,空氣中彌漫著香檳與香水的馥鬱氣息。
這場由蘇氏集團主辦的商業晚宴規格極高,不僅彙聚了各界名流,蘇、林兩家的長輩也悉數到場。
林星遙挽著蘇硯深的手臂,安靜地站在角落。
她身著一襲淡紫色長裙,長發挽起,露出纖細白皙的脖頸,精致的妝容掩蓋了些許蒼白,卻掩不住眼底深處的疏離。
自上次提出離婚被蘇硯深拒絕後,她便愈發刻意疏遠他,平日裡拒絕他的照顧,連兩人獨處時也總是沉默以對。
蘇硯深能清晰地感受到身邊女孩的抗拒,她的手臂輕輕搭在他的臂彎裡,卻保持著一絲微妙的距離,仿佛在刻意劃清界限。他看在眼裡,心裡泛起陣陣酸澀,卻依舊不動聲色地替她擋開前來敬酒的賓客,低聲叮囑:“要是累了,就告訴我,我們去休息室待一會兒。”
林星遙沒有回應,隻是輕輕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不遠處談笑風生的長輩身上。
蘇家老爺子與林老爺子正站在一起,不時朝他們這邊看來,眼神裡滿是欣慰與期許。
這場聯姻本就是兩家爺爺促成,如今看到他們一同出席晚宴,自然是樂見其成。
當初林家公司出了問題,資金鏈斷裂,因為曾經兩家老爺子一起當過兵,交情不淺,也有意結親,隻是本來商量的不是林星瑤罷了。
晚宴進行到一半,蘇硯深悄悄看了眼手表,眉頭微蹙。按照醫囑,林星遙需要在晚上八點準時服用治療躁鬱症的藥物,如今時間已臨近,可她早上就以身體不適為由拒絕吃藥,此刻在這樣的場合,想必更不會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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